周可可原本打算待半個月,唐琳也請了半個月的假,結果周可可公司那邊出事兒,她臨時回去了,唐琳卻還剩下一半的假期。在家待著實在無聊,她幹脆也去公司銷假,還能節省點錢,她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車禍之後,唐琳雖然恢複得很快,但也留下了些後遺症,記憶力變得不大好了,忘性有些大,她教的是數學,可這事兒過後,她再做那些數學題就有些困難了,頭痛,雖然教小學生沒什麼大問題,可她卻不願再繼續下去了。學校也能體諒她,說是隻要她願意留下來,給她轉其他的人事或者後勤部門都可以,但唐琳拒絕了,辭了工作回家了。
她原本想著在家陪老太太也不錯,可老太太突然得了腦癌,住了半年醫院,花了不少錢,她沒辦法,就把家裏的旅館賣了,後來七七八八的,等老太太去了,她身上剩下的總共不過二十來萬,買回小旅館是不太可能了,晚鎮這幾年旅遊開發力度大,房價漲得厲害。後來她在江城又找了份工作,某一天上班時經過小區門口這條路,覺得挺不錯的,腦子一抽在這兒買了一套房子,才算安定下來。
她工作的公司規模並不算大,一百多人,但也不算小,工資不高不低,但福利還不錯,獎金不少,雖然忙了些,但她卻覺得不錯,雖然有時候忙瘋了想辭職,卻也沒有哪次真能下定決心。
他們策劃部門有兩個小組,十來個人,都是些年輕人,唐琳這年紀,都有不少人喊她姐的。年輕人拚勁大,卻也不是出社會太久的老油條,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比較少,大家關係也都還不錯。
這段時間公司比較忙,唐琳那半個月假都是好不容易請出來了,這會兒回來上班,頭一天就得加班。下班都晚上九點多了,她家離公司不近,走路肯定是到不了的,這個店公交也聽了,隻得打車回去。
計程車從坪山路繞過去,剛出坪山路口時唐琳不經意間看到路邊的建築,寫著“廊山畫廊”的燈箱已經滅了。唐琳收回目光,頭靠在靠背上,目光怔怔的。
她早便知道袁征手下有間畫廊,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隻是一直沒有問過畫廊的名字,還是分手後,她偶然從雜誌上得知的。也知道畫廊大概在這邊,平時坐車卻沒有注意,今天偶然見到,也有些驚訝。
這一年多唐琳其實並不經常想起袁征,也有刻意不去回想的意思,當時想不通,到了現在,她卻是漸漸明白了袁征的想法,可就算如此,她仍然無法釋懷。那天突然見到了,以前的很多事都突然湧上心頭,她才知道那些事,原來她記得這麼清楚,這讓她痛苦又難受。
這一夜唐琳沒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眼睛下方的黑眼圈重了許多,擦了許多粉才算是勉強遮住,人也顯得精神一些。可工作時她仍有些心不在焉的,出了幾次錯,被上司叫去說了一通,最終得到了半天假。
她在江城認識的人其實不少,大學時期的同學大部分留在這座城市,以前的同事關係也都不錯,可這時候她仍覺得孤獨,不知道該去找誰,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在街上晃蕩許久,最終找了家星巴克點了杯咖啡坐下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她接到了袁征的電話。
並沒有姓名,可這個號碼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她心裏,平時不知道,可一看號碼就知道那頭的人是誰。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似乎有些吃力:“琳琳。”
“嗯,”唐琳應著,心裏難受得很。
哪怕是那天見麵時,她心裏都是帶著恨的,可這一刻,她卻突然覺得想哭,仿佛等著一通電話等了許久。但電話兩頭的他們卻沉默著,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唐琳忍著眼淚,硬著心腸聲音冷冷的:“沒事的話我掛了。”
“對不起。”
唐琳煙頭,忍著眼淚,聲音卻有些哽咽:“嗯。”
“很抱歉,當初沒有想過你的感受,很抱歉,當初讓你受傷。”
“嗯。”
“也恭喜你,祝你幸福。”
“謝謝。”
唐琳掛了電話,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
她哭得肝腸寸斷,嚇到了旁邊的人,有人離她遠了點,也有人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但唐琳隻是哭,仿佛要流完所有的眼淚。
而在星巴克外麵,有一個男人靠在車旁,手上拿著手機,靜靜地看著這裏。他突然動了動,叫來一旁玩耍的孩子,交給他一包紙巾,指了指星巴克裏麵,對他說了幾句話,看著那孩子走進星巴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