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先是望向自家侯爺,他衝南宮雪若招手:“過來醒醒酒。”
南宮雪若伸手握住十三的衣角:“不要。”十三神色不改,繼續向侍女重複道:“給我。”
侍女倒是有幾分眼色,看了藍烈傾一眼,把醒酒湯遞到十三手裏,然後趕緊行禮告退。揭開碗蓋,還冒著熱氣。十三試了試溫度,一匙一匙喂給南宮雪若,她倒是沒有反抗,乖乖都喝了。十七偷瞄著藍烈傾的臉色,忍笑忍得差點內傷。
喝完醒酒湯,十三放下空碗,摸出一隻小巧的錦盒,取出一隻精致的純銀絞絲手鐲,給她套到手腕上。藍烈傾冷眼瞧著,沒有阻止。南宮雪若抬起手腕,湊到眼前,瞪眼瞧著古樸別致的花紋,評價道:“這種紋樣倒是從未見過。”
十三問道:“喜歡嗎?”
她歡快地點頭:“喜歡。”
十三抬手拍拍她的腦袋:“那就好好戴著,不要摘下來。”
藍烈傾表情玩味。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隻手鐲好像是某個江湖世家的傳世信物?
兩名貼身服侍的侍女終於得到機會,拉著南宮雪若轉去內廳挽發。展欽跟著進來,請示是否開始傳人布置午膳。南宮雪若在內廳裏聽到聲音,很自覺地吩咐給十三加兩個他喜歡的菜式。藍烈傾眉峰跳了跳,想起十三送的手鐲,默許了。展欽何其聰明,菜式是加了,故意把南宮雪若排到主位,將自家主子和十七的位置分別排到她左右。藍烈傾甚為滿意。
十三笑了笑,倒是不介意被排到末席。瞧著滿桌幾乎都是偏甜的菜式,知道她在這裏日子過得不錯,便知無須太過憂心。十七問起他的近況,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表示仍然在幫肖遠歌謀事。十七抽抽嘴角:“虧你忍得下來。小心些。”十三隻是笑:“無妨。他從前隻是閑得慌,如今事情多得很,那些惡習早改了。”
膳後他不便久留,識趣地告辭。南宮雪若要出門去送,被藍烈傾攔下,吩咐展欽去送。南宮雪若拉著臉,很不高興的樣子。藍烈傾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她神色大變,頓時不再言語。
上元節過後,一紙聖旨將屈少傑從大理寺調往禮部。他行事向來不張揚,一紙調令並未引起多少議論。倒是淮陽侯沒有回封地,留在京內。未等開春,藍烈傾便離了京城,再度雲遊。十七與林羽都跟著,惟著展欽留在京內。
有了十三送的手鐲,藍烈傾不再盯著南宮雪若隱藏身份,大大方方地牽著她四處走動。麻煩事沒有遇上,倒是聽說肖遠歌三月份也入了京城。展欽跟著傳書,稱不少勢力都暗中朝京城流動。一時間京城伏龍臥虎,表麵上歌舞升平,暗地裏早已劍拔弩張。小規模的鬥毆時有發生,京兆尹接連數次被參,頭疼得不得了。他在江湖中也算有幾個熟人,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五月份,又是一紙聖令,要求定國侯每日上朝。
藍烈傾寫了道折子,稱‘偶感風寒’,需臥床休養,無法入朝。
半個月後,第二道傳召的聖旨壓下來,藍烈傾捏著那張薄薄的布帛,嗤笑一聲,表情卻不怎麼好看。連十七都覺得不好,收起遊山玩水的心思,態度亦緊張起來。
六月份,藍烈傾頂著燥熱的天氣返回京城,休憩兩日入宮麵聖。
涼亭內,皇帝夏靖澤與淮陽侯夏靖琪正在對弈,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藍烈傾冷笑,閑閑地抄起手,倚了廊柱慢慢等著,沒有點半點不耐煩。
林羽麵露不忿,正準備說些什麼,被藍烈傾用眼神製止,隻能默默隨他一起候著。
局畢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皇帝仿佛這才看到藍烈傾,嗬護身邊的宮人:“怎麼定國侯來了也不提醒朕一聲?”
藍烈傾撣撣衣服,邁開腳步走近:“想來是二哥對弈過於專注,不忍打擾罷了。”
淮陽侯隻是看著他笑:“五弟真是越來越膽大了,見了兩位兄長,連行禮都免了。”
藍烈傾腳步略緩,目光輕掃皇帝夏靖澤,他亦含笑回望,並未開口。藍烈傾勾唇,當即俯身,向他行了君臣的大禮:“臣弟叩見吾皇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