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烈傾含笑聽著,時不時地點評兩句:“原來肖遠歌從前是那副樣子。”
“十二是極漂亮的美人兒吧?我還沒見她的真麵目,這會兒倒是有些好奇了,蘇禮和可是一直惦記著她呢,前幾日才悄悄來問過。”
“十七的身手確實差了點,這麼多年也沒什麼長進。可惜沒留下十六,否則至少還能替本侯釀兩壇好酒。”
“難怪閑閣那兩年能名滿江湖,你們這一批人裏麵,當真個個都是了不起的天才。”
“想不想聽聽我小時候的事?”
南宮雪若點點頭。
藍烈傾撐著桌案站起來,有些立不穩。南宮雪若慌忙伸手去扶。他順勢壓在她肩頭,貼著她的耳廓低語:“困。扶我回臥室躺會兒。”
南宮雪若便扶著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展欽與十七正在門口互相瞪眼,見狀趕緊去幫忙。藍烈傾卻揮手推開,隻許南宮雪若扶著。十七登時退開幾步,閑閑抱著臂觀望。展欽隻退開半步,生怕南宮雪若一個失手把自家侯爺摔了。他還惦記著“夢難醒”的事情,因為藍烈傾一身酒氣,以為是醉意,倒未往藥物上想。
一路行到臥室外,藍烈傾忽然問道:“林羽呢?”
展欽答道:“正在巡防。”
藍烈傾半垂著眼睛:“不必巡了,去告訴他,若晉州楊中顯脫險,跟著他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想去軍中建功立業,就跟著紀懷勇。至於你,稍晚些肖遠歌會來尋你。你可以自己選擇,和他一道名揚江湖,或者來年恩科的時候考個科舉,亦可光耀門楣。”
展欽登時惴惴,想起夏皓鈞昨天的話:“侯爺怎麼會有如此一說?”
藍烈傾卻撇開他,轉而向十七道:“莫忘了本侯收留你的目的。”
十七攸地挺直身子,凜然心驚。
藍烈傾說完,沒待他們反應,扶著南宮雪若踏進臥室,繼續私語:“我小時候可不像你,沒有那麼多有趣的人圍在身邊。”展欽本想跟進去追問,聽見這話又不便打擾,隻得伸手替他們掩了房門,然後趕緊叫人喚林羽過來,將藍烈傾方才的話告訴他。
林羽同樣大驚失色,強自定神道:“或許是我們想太多。莫侍衛長明日便可抵京,他總該有法子勸得住侯爺。”
藍烈傾勾著南宮雪若,兩人合衣並排躺在床上,臉貼著臉說話。南宮雪若大睜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藍烈傾隻是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其實小時候,隻有大哥待我最好。有年夏天,我們幾個孩子在池邊看荷花。四哥趁著父皇不在,想把我推到池子裏去。二哥躲在旁邊看著,隻有大哥伸手拉住我。”
南宮雪若從來沒有關注過皇室的秘聞,對這些事情也沒有多大興趣。她隻是忽然有點依戀藍烈傾的聲音,便一直聽著。何況講的都是藍烈傾的事情,她並不討厭。
“大哥死的時候,我正在軍裏。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他是被程銘害死的。他本事不算差,父皇其實很欣賞他的性子,他根本什麼都不必做,就能穩居東宮之位。程銘說服了他,他開始培養勢力,犯了父皇的忌諱,終於不再袒護著他,由此招來滅頂之災。孫家便是敗在那一場爭鬥裏。大哥死後,孫家滿門抄斬。”
“父皇晏駕的時候,二哥遣人問我,想不想要那個位置。我說不想,他說若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天高地遠,憑君任行。我答應了。後來才知道,父皇留的遺詔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聽說那份遺詔被一名忠心的老人帶出宮,二哥另做一份詔書登了大典。至於那名老宮人,這麼多年都沒有露過麵。許是被二哥或者四哥尋到殺了吧。”
“給你打造的那把匕首,當時匠人說需要龍骨。裏麵加有我的骨屑。”
南宮雪若下意識地去摸她的烏金匕。藍烈傾按住她的手,笑出聲來:“騙你的。”南宮雪若記得,那段日子,藍烈傾的右手確實受過傷。因為他不在意,她便沒有放在心上。她想想也是,若真傷到骨頭,怕不是三兩個月就能恢複的。而且必然要留下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