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烈傾的手活動如常,沒有受到半點影響,應該是騙她的吧?
窗外,夕陽給晚霞渡上金邊。藍烈傾收了笑意,慢慢叮囑:“差不多該去尋禾先生了。”
南宮雪若默然點頭。
“拿到解藥後,不要再回來。等著我此間事畢,再去尋你。”
“你不是要去晉北嗎?是不是那邊事情很棘手,我不能跟著?”
“或許。以後有段日子不能陪著你,記得按時用膳,不要總抱著甜食啃,不許挑食。不要輕易聽信旁人的話,有事讓十三和十七幫著你拿主意,武器不要離身。”
“好。”
藍烈傾拍拍她的腦袋:“去吧,十三正在府外等著你,帶上十七一起走。”
她聽話地下了床,向門外走去。卻在門口頓住腳,回頭,看到他的輕笑。
他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力氣抬頭,仍然撐著不肯睡去,偏著腦袋調侃地問:“舍不得?”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回答了,不假思索地承認:“嗯。”
細細數來,六年多以前第一次看見他,隨他踏進侯府,從此再沒離過他身邊。無論做什麼事,他總喜歡抱著她,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他懷裏度過。她熟悉他的一切,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指尖的溫度,他身上的味道。而習慣之後,很容易就會依戀。
他知道,這句“舍不得”不是在騙他。那一刻,看著她一如既往乖順的模樣,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滿足,笑意無限放大。
可是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她莫名的難過,想不明白為什麼,隻是很想回去再抱抱他,和往常一樣,躺在他懷裏,枕著他的胸口,聽聽他的心跳聲。他卻搖搖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目光深沉:“那就好好活著,等我再去找你。”
她用力點頭:“好。”
然後她走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隨著這動作,心仿佛瞬間空了,腳卻沉重地幾乎抬不起來。那是一種陌生的情緒。她歪著頭,在門口站了很久。
她一向都很聽他的話。所以最終也沒有再踏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他說會再去找她,她便信了。
“我等你。”離開時,她在心裏默默地承諾。
十七跟著她離開侯府,展欽和林羽互相對視一眼,沒有阻攔。林羽將兩人送到門外,停下腳步。十三靠著門口的石獅,見到他們立即走過來,牽起南宮雪若的手:“走吧。”
走出數十步,南宮雪若回過頭,侯府的建築被夕陽勾出一道金邊,映著壯麗的晚霞,靜謐沉默。
林羽令人關上府門,折身返回院內。府上隱有亂象,不少人都在走動。林羽怒喝:“都給我回自己的崗位上去!跑什麼!”一名小隊長聞聲看見他,顧不得行禮,急急趕過來問道:“林侍衛方才可是在侯爺麵前?都說侯爺出事了!到底發生什麼事,又是行刺?”
林羽想起展欽轉述的話,登時變了臉色,來不及回答便往臥室奔去。一路上仆從侍衛來來往往,眼底都映著驚慌。他入府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光景。
臥室的房門大敞,遙遙便望見展欽垂首跪在房內,姚升平坐在床邊不言。
林羽隱約猜到發生什麼事,卻不肯信,拖著腳一步一步走到床邊。
藍烈傾躺在那裏,神色安詳。仿佛是睡著了,那雙緊閉的眼睛,像是隨時都會睜開。
林羽怔在當地。不敢上前,不敢退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升平率先打破沉默:“準備後事吧。林侍衛,府上不少人性子桀驁,你要盯緊點,這種時候可別鬧出事,壞了侯爺身後名。展總管,侯爺是皇室人,於公於私都要往宮內遞折子,煩請你捉筆,盡快著人送過去。”
蟻堂的消息向來迅速。這邊定國侯府上的白幡剛掛起,那邊便傳到禾先生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