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霸形(1)(1 / 2)

題解

《霸形》,即建立霸王之業的形勢。

本篇用比喻及對比的手法,描述了要成就霸業所麵臨的兩種形勢。一種形勢是:要有百姓的支持擁戴。飛鴻之所以能隨心所欲,是因為有豐滿的羽翼;而人要想成就霸業,也得像飛鴻一樣擁有豐滿的羽翼才行。

這豐滿的羽翼,就是齊國的百姓,有了百姓的支持,成就霸業就不再是夢想。另一種形勢是:要有操控天下的權威。鍾磬竽瑟,能帶來真正的歡喜,也能加重憂慮悲哀,關鍵要看四方是否有戰事之憂,政令能否言出於口而推及天下;桓公也有鍾磬竽瑟,但卻每日憂心忡忡。正是因為關鍵的問題沒有解決。由於管仲指明齊國所麵臨的這兩種嚴峻的形勢,齊桓公才下定決心排除戰事之憂,解決百姓苦難,確立霸主地位,最終能夠真正享受鍾磬竽瑟所帶來的愉悅和快樂。

齊桓公與管仲討論霸業之事的時候,把齊國百姓作為成就“霸業”的根本,把人民大眾看成是國家的基礎力量,意在順乎民心。這充分體現了管仲學派“以民為本”的治國思想,民心向背關係到國家的興亡和霸業的成敗,治國興邦最重要的問題,乃是順乎民心。這些主張在《牧民》中也已講到。

原文

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見。立有間,有貳鴻飛而過之,桓公歎曰:“仲父,今彼鴻鵠有時而南,有時而北,有時而往,有時而來。四方無遠,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於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對。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對?”管子對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對。”桓公曰:“仲父胡為然?盍不當言,寡人其有鄉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鴻之有羽翼也,若濟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將安聞道而得度哉?”管子對曰:“君若將欲霸王舉大事乎?則必從其本事矣。”桓公變躬遷席,拱手而問曰:“敢問何謂其本?”管子對曰:“齊國百姓,公之本也。人甚憂饑,而稅斂重;人甚懼死,而刑政險:人甚傷勞,而上舉事不時。公輕其稅斂,則人不憂饑;緩其刑政,則人不懼死;舉事以時,則人不傷勞。”桓公曰:“寡人聞仲父之言此三者,聞命矣,不敢擅也,將薦之先君。”於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筆。明日,皆朝於太廟之門朝,定令於百吏,使稅者百一鍾,孤幼不刑,澤梁時縱,關譏而不征,市書而不賦,近者示之以忠信,遠者示之以禮義。行此數年,而民歸之如流水。

注釋

百一鍾:鍾,古代量器,六斛四鬥為一鍾。

原文

此其後,宋伐杞,狄伐邢、衛,桓公不救,裸體紉胸稱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歲之食,而無百歲之壽,今有疾病,姑樂乎!”管仲曰:“諾。”於是令之縣鍾磬之榱,陳歌舞竽瑟之樂,日殺數十牛者數旬。群臣進諫曰:“宋伐杞,狄伐邢、衛,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歲之食,而無百歲之壽,今又疾病,姑樂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國也,伐鄰國也,予無事焉。”宋已取杞,狄已拔邢、衛矣,桓公起,行笱虞之間,管子從,至大鍾之西,桓公南麵而立,管仲北鄉對之,大鍾鳴,桓公視管仲曰:“樂夫,仲父?”管子對曰:“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臣聞之,古者之言樂於鍾磬之間者不如此,言脫於口,而令行乎天下,遊鍾磬之間,而無四麵兵革之憂。今君之事,言脫於口,令不得行於天下,在鍾磬之間,而有四麵兵革之憂。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桓公曰:“善。”於是伐鍾磬之縣,並歌舞之樂,宮中虛無人。桓公曰:“寡人已伐鍾磬之縣,並歌舞之樂矣。請問所始於國,將為何行?”管子對曰:“宋伐杞,狄伐邢、衛,而君之不救也,臣請以慶。臣聞之,諸侯爭於強者,勿與分於強,今君何不定三君之處哉?”於是桓公曰:“諾。”因命以車百乘,卒千人,以緣陵封杞;車百乘,卒千人,以夷儀封邢;車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衛。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處矣,今又將何行?”管子對曰:“臣聞諸侯貪於利,勿與分於利,君何不發虎豹之皮、文錦以使諸侯,令諸侯以縵帛鹿皮報?”桓公曰:“諾。”於是以虎豹皮、文錦使諸侯,諸侯以縵帛鹿皮報。則令固始行於天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