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玉寧走掉,三夫人這才坐了起來,緊緊的抓住了楚青語的手。
“青語,青語,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這,這太可怕了!”她說著哭起來,“這太可怕了,老爺,老爺,可憐的老爺!”
楚青語去拭她的淚,低聲安慰道:“三娘,你心裏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安心養病,好好的護著楚歌,其他的事,不要想,也不要亂講,知道嗎?”
三夫人看著楚青語,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他們好像在打著什麼啞謎,說話也是雲裏霧罩的,阮小喜聽得疑惑萬分,奈何人家又開始話著家常,三口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她也不好問什麼,隻得隨意的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
這個屋裏的陳設相當的寒酸,家具大多破舊落漆,當然,當這些東西還是新的時,一定是非常的貴重華麗,隻可惜,再好的東西也經不起歲月的洗禮,比起楚青語屋子裏的豪華,這裏的一切隻怕跟下人房差不多了。
她轉了一圈,那三人仍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說起話來也是竊竊私語,她支起耳朵也沒有聽清,索性直接走到外麵去,院子裏倒也收拾得素雅幹淨,隻是,也相當簡單,沒有慣常見到的那些假山涼亭,更不見長滿奇花異草的小花園,連院落的地麵也都是普通的石塊鋪就,不像楚青語的那個院子,用了好看的鵝卵石,香樟樹倒是一樣的鬱鬱蔥蔥,給這個院落帶來一絲生機和清涼。
她正在那裏瞎轉,隻聽身後有衣角輕響,轉頭一看,是楚歌,扯著她的袖子,打著手勢,顯然是要讓她到屋子裏去。
她隨著她走進去,三夫人看到她,費力的向她招招手,她走過去,三夫人將一隻白玉手鐲塞在她的手裏。
阮小喜連忙推拒,“三娘,那日奉茶時,三娘已經給過禮物,如今怎麼能再要三娘的東西。”
“這個,不是三娘給你的,是,是青語的娘,托我給你的。”三夫人說了幾句話,停了停,臉上露出笑意,“這隻玉鐲,也是姐姐的娘傳下來給她的,將來,你也要把她傳給你的兒媳。”
阮小喜啞然失笑,她的兒媳?她的兒子還不定在什麼地方呢!
但三夫人執意要給她,阮小喜隻得看向楚青語,楚青語向她點點頭,說:“既然是娘的東西,你就收下吧。”
她將那玉鐲收好,三夫人一臉的歡喜和輕鬆,倒象是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似的,隻是拍著阮小喜的手,喃喃的說:“好孩子,三娘到今日已別無所求,隻求青語和你,還有楚歌,能好好的活在這世上,不論貧窮富有,隻要能安心的活著,就好了。”
阮小喜越發的聽不明白,聽三夫話裏的意思,倒好像有什麼人在暗地裏打著他們的主意,要謀害他們,楚青語聞言麵色一沉,低低的說:“三娘,隻要是鬼,總會現出原形的,人在做,天做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老天爺真的還睜著一隻眼睛嗎?”三夫人苦笑,低歎一聲,楚歌聽到這句話,緊張的咿哇了一句,三夫人看向她,眼裏滿是憂愁和痛苦。
這時,玉寧端著銀耳湯回來了,楚青語接過來,喂三夫人喝下,玉寧愣愣的瞅著楚青語,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楚青語放下碗,對三夫人說:“三娘,我走了,你好好養著,不要掛心太多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三夫人輕輕點點頭,楚青語一轉頭看到了玉寧,便說:“玉寧,你隨我來。”
玉寧一愣,隨即跟在楚青語後麵走了出去,阮小喜有心跟上去,卻見楚青語眼風一掃,目光似有阻止之意,她登時停住了腳步,但見那兩人一徑走到荷花池邊,這才停下,楚青語背對阮小喜站著,所以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見玉寧不時的拿袖子抹眼睛,像是在哭,她遠遠的看了又看,過了好一會兒,玉寧才慢慢的往回走,眼圈還是紅的,臉上的神氣卻不似初時那麼頹敗,經過阮小喜身邊時,甚至示威似的向她昂了昂頭。
阮小喜平靜的看著她,這時,荷花池邊的楚青語開始叫:“小喜,我們回去了。”
阮小喜無言的跟在他後麵走,楚青語不似方才在三夫人麵前那樣輕鬆自在,反而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走了好一會兒,突然轉回頭問阮小喜,“你怎麼不說話?”
“你不是也沒有說話嗎?”阮小喜反問。
“我跟你不一樣,我本來話就少,你話多,不說,不怕悶壞了嗎?”
“照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很饒舌似的。”阮小喜瞪著楚青語,忍了又忍,終於沒有忍住,還是啪啦啪啦的說開了。
“楚少爺,就算你再寵玉寧,也不能這麼放縱她吧?看她是怎麼欺負三夫人的,這麼熱的天,居然拿床厚被子給她蓋,這不存心想熱死她嗎?自己還在那邊悠閑的磕瓜子,你們府裏的丫環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你倒好,不過輕飄飄的說她一句,不痛不癢的,她倒還哭開了,剛才在荷塘邊,你是跟人家賠禮倒歉了吧?我就不明白了,也沒見她長得有多好看呀,怎麼你一見到她,連骨頭都酥了呢,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阮小喜憤憤的說完,狠狠的瞪了楚青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