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過黃泉,我走長安(1 / 2)

城主府某處離亭裏,一片方圓數十丈的湖泊環繞,水汽氤氳,有一僧一人正在相對飲茶手談,雖是夏日烈焰籠罩,但亭廊之處氣候適宜,格外喜人,幾尾全身帶著金色的魚歡快的暢遊在湖泊中。

那位僧人約摸三十來歲,容顏清俊寧和,自然生出脫塵之意,目落枰上縱橫線間,繼而抬起望向遠處,忽然開口問道:“聽說,蘇儒最近收了一個學生。”

那人微微闔目,望著腳下正在努力向著前方一片食物屑的地方攀爬的螞蟻,說道:“你應該明白,朝廷的大儒不會隻**一個人的。”

僧人看著棋枰上的黑白子,右手伸在空中不停彈拔,像是在彈琴又像是在玩耍春風,忽然間他的食指微微一頓,隨著這個動作,棋枰旁的棋甕內跳出一顆啞光黑子,啪的一聲落入棋枰,恰在縱橫線相交之處。

那人微微挑眉,雖然他臉上的神情依舊平靜。

和尚自號溫書,如今駐足河樅城外上封寺,傳聞中此人曾經遠赴西南某處偏遠國度,那個偏遠國度有個很輕盈的名字,韶華。

韻華國!

佛教的起源之地,孕生佛家文化的土壤!

溫書和尚得以修行無上佛學,數年前又機緣巧合與城主相遇,兩人相見甚歡,但這僧人奉行苦修,平日裏枯坐上封寺內誦經譯冊,極少與寺外之人打交道。偶爾應河樅城城主之邀來下棋飲茶。

那人安靜看著棋枰上的棋子,眼睫緩緩一眨,一顆白色棋子緩慢地從棋甕中升起,緩慢地來到棋枰之上,再緩慢地落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柔和至極。白子落下封死某處氣眼,也沒見他如何動作,隻是目光輕移便有一粒被吃掉的黑棋子挪到了棋枰之外,那處已有七八子。

“你快要輸了!”那人微微一笑說道。

溫書和尚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燁梁,聽說你不就你便會入京敘職了。”

那人手中棋子微微一頓,然後繼續落在棋盤之上,感慨說道:“是啊,眨眼間我就在這河樅城待了十年了。”

溫書和尚沉默,神情有些悵然,良久,他扔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亭廊邊,靜靜看著煙氣氤氳的湖泊,說道:“聽說長安很大,很大!”

燁梁起身,站在亭廊一角盯,靜靜看著這片叫做離海的胡翩,身上一襲青衫在湖風中微微擺動。

燁梁平日穿著一件袖口下擺領口皆紅、大麵卻黑綴金的深衣長袍,容顏俊朗,雙眉如劍,薄唇直鼻,笑容可親,笑時眼角偶有幾絲皺紋,往成熟裏看可以說他已經四十歲,往年輕裏看也可以說他將滿三十,總之這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

他是河樅城城城主,十三年前奉旨調入邊境,鎮守邊關立下軍功無數,三年後升為城主,深入簡出,很少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大街上,即便是接見東荒使者,或是長安城來的朝廷大元,也隻是在城主府內安靜的進行著。

總之,在人們的心目中,他是一個很神秘很溫和的人。

亭廊之外,時不時有著下人走過,然後謙卑的躬身,毫不掩飾眼中的敬慕。

一尾金鯉魚從離海裏躍起,躍過下人們用花環編成的龍門,然後歡快地重新落入水中。

這是城主府中的一大奇觀。

魚躍龍門!

可惜春時已過,湖中的鯉魚早已失去了好動的興趣,不然便能一觀萬千鯉魚齊入龍門的震撼場景,曾有某位酒仙之流的豪客來此飲酒作樂,一葉扁舟而度,更添其壯闊神秘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