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公孫醜章句上(2)(1 / 3)

孟子說:“這就難以說得明白了。浩然之氣的特點是:至大至剛,用正道去培養它,一點不加傷害,就會充滿天地之間,無處不在。浩然之氣,必須與正義、真理配合,沒有正義與真理,它就空虛無力了。浩然之氣是由正義的積累所產生的,不是突然的一次正義行為所能取得的。自己的行為有愧於心,那氣就空虛無力了。所以我說,告子不曾了解義,因為他把義看成心外之物。一定要通過道德實踐去培養它,而不要停止。心裏要時時記著它,但也不能違背規律幫助它生長。不要像一個宋國人那樣。宋國有一個擔心禾苗長不起來而往高拔的人,累得筋疲力盡才回家。他對家人說:‘今天我累壞了!我幫助禾苗長高了。’他兒子趕忙跑到地裏一看,禾苗都枯萎了。天下之大,不幫禾苗生長的人是很少的。以為培養沒有好處而放棄不幹的人,就是種莊稼不去除草的人;幫助禾苗生長的人,就是把苗往高拔的人——這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害了它。”

解讀

孟子說完了自己和告子的“不動心”的不同,公孫醜又問孟子:與告子相比,您長於哪一方麵?孟子告訴他有兩點:一是知言,一是善養吾浩然之氣。這正是告子所缺乏的。

所謂知言,就是盡心知性,凡天下之言,都能窮究其理,而認識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下麵有解釋)。氣是充貫人體、本來是“浩然”的,但失於培養,所以萎縮而空虛無力。孟子就善於培養自己的浩然之氣,使其恢複原有的樣子。正因為孟子“善喬吾浩然之氣”,所以身當大任而不動心。

公孫醜問孟子:什麼是浩然之氣?孟子說很難說明白。因為浩然之氣,無形無聲,全得靠個人的體驗。孟子解釋“浩然之氣”說:浩然之氣“至大”,無可限量;“至剛”,不可屈撓。它本是天地間的正氣充貫吾身者,成為人的正氣。但是,這股浩然之氣常常因為私欲而受到傷害,變得空虛無力。想培養它,必須與正義與真理配合,而且不斷積累才行。培養浩然正氣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要不停地堅持培養。為了說明這一道理,孟子講了宋人揠苗助長的故事。自古至今,人們都急功近利,結果常常是反受其害。這個故事對我們是很有教育意義的。

原文

“何謂知言?”

曰:“詖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聖人複起,必從吾言矣。”

“宰我、子貢善為說辭,冉牛、閔子、顏淵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然則夫子既聖矣乎?”

“惡!是何言也?昔者子貢問於孔子曰:‘夫子聖矣乎?’孔子曰:‘聖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子貢曰:‘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聖矣。’夫聖,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昔者竊聞之:子夏、子遊、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冉牛、閔子、顏淵則具體而微,敢問所安。”

曰:“姑舍是。”

曰:“伯夷、伊尹何如?”

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皆古聖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所願,則學孔子也。”

“伯夷、伊尹於孔子,若是班乎?”

曰:“否!自有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

曰:“然則有同與?”

曰:“有。得百裏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是則同。”

曰:“敢問其所以異。”

曰:“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汙不至阿其所好。宰我曰:‘以予觀於夫子,賢於堯、舜遠矣。’子貢曰:‘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後,等百世之王,莫之能違也。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有若曰:‘豈惟民哉?麒麟之於走獸,鳳凰之於飛鳥,太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類也。聖人之於民,亦類也。出於其類,拔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也。’”

譯文

公孫醜問道:“怎樣才算善於分析別人的言辭呢?”

孟子說:“偏頗的言辭,我知道它片麵性之所在;放蕩的言辭,我知道它失足之所在;邪僻的言辭,我知道它叛離正道之所在;躲閃的言辭,我知道它理屈之所在。這四種錯誤言辭,從思想中產生出來,必然要危害政治;在政治上去推行,必然要危害各項事業。如果聖人再出現,一定會認為我的話是對的。”

公孫醜說:“宰我、子貢善於言辭,冉牛、閔子、顏淵善於講德行,孔子兼有兩者之長,但是他還說:‘我對於辭令是不擅長的。’您的品德高尚又知言,那麼您已經是聖人了吧?”

孟子說:“哎!這是什麼話?從前子貢問孔子道:‘老師您已經是聖人了吧?’孔子說:‘聖人,我做不到;我是學習不知道厭倦,教人不知道疲勞罷了。’子貢說:‘學習不知道厭倦,是智;教人不知道疲勞,是仁。既仁且智,老師您已經是聖人了。’聖人,連孔子都不敢自居,何況我呢。你說的不對。”

公孫醜說:“從前我曾聽說過,子夏、子遊、子張都各有孔子的一部分長處;冉牛、閔子、顏淵大體近於孔子,卻不如孔子那樣博大精深。請問老師,您自居於哪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