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說:“伯夷,不合他理想的君主,不去侍奉;不合他理想的朋友,不去交往。不在壞人充斥的朝廷裏做官,也不同壞人交談。在他看來,在壞人充斥的朝廷裏做官,同壞人交談,就像穿戴著朝服朝帽坐在爛泥裏炭火上一樣。把這種厭惡壞人壞事的心情進一步推廣開去,他就這樣想,和鄉下人站在一起,看那人帽子沒有戴正,就會不高興地走開,好像自己會被汙染一樣。所以,當時各國諸侯雖然派使者用好言好語請他去做官,他也不接受。他之所以不接受,也是認為不值得去,那裏的人和事都不理想。柳下惠卻不以侍奉壞的國君為可恥,不以官職卑小為低下。入朝做官,不隱藏自己的才能,但一定要按照他的原則辦事。自己被免職也不抱怨,窮困潦倒也不憂愁。所以他說:‘你是你,我是我,即使你在我旁邊赤身露體,又怎麼能玷汙我呢?’所以,他總是高興地和別人在一起而不失自己操守。不管是誰,拉他留下他就留下。拉他留下他就留下,是因為他認為沒有必要離去。”孟子總結說:“伯夷器量狹小,柳下惠不太嚴肅。器量狹小和不太嚴肅,君子是不這樣做的。”
解讀
伯夷和柳下惠二人的表現截然不同,但都可圈可點。自古人們就讚頌二人,讚伯夷之忠、柳下惠之賢。可是,孟子在本章具體介紹完二人之後,卻總結說:“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孟子說的“君子不由”,是告訴人們想成為君子,不應走他們的道路。為什麼呢?因為他們二人雖然道德修養很高,但伯夷的狹隘和柳下惠的不嚴肅難以成為士人學習的表率。
世上有些人故作孤僻,見著凡人不說話,或者放浪形骸,不拘小節,於是就以為自己是超人了,這是背離正道的。人總得生活在群眾中,不要忘了孔子的教導:“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第三十章)
活學活用
行德者王:德行能使人心悅誠服
孟子說:“依靠武力又打著仁義的旗號的可以稱霸於諸侯,這種稱霸必定以國力強盛為前提;依靠德行施行仁義的可以稱王於天下,這樣稱王不一定仰仗自己國力的大小。”
“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這短短的十二個字概括出了中國政治生活中的兩種不同的格局,同時也映射出社會生活中的兩種人格類型。王道和霸道的分野就是如此清晰。在孟子的眼裏,三皇五帝的政治才是純正的王道,三代以後則多為霸道。“用武力征服”,還是“用道德感化”,在庶民那裏,還會產生兩種根本不同的態度。對孟子來說,理想的選擇當然是“王道”和“德化”。儒家的人文教化主義,在孟子那裏,達到了新的高度。實際上這兩種政治和人性風格在以後的時代裏也是交織在一起,彼此消長,糾纏不清的。孟子曾說“春秋無義戰”,那麼在戰國群雄逐鹿的時候,霸道當然是一種普遍的現象,難怪孟老夫子對現實抱有如此深的批判情結。其實不光是他對“德”持有深切的關注,戰國其他的思想家都對“德”的價值有著普遍的共識,雖然他們的政治理念不同,哲學觀念殊異,但對“德”之於政治的意義在認識上基本相差無多。
莊子在《天下篇》中強調:“以德為本。”
荀子在《勸學篇》中說:“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
《管子·兵法》中也說“通德者王”。
我們可以看出,“德”的社會意義和價值在許多的思想家那裏具有一種共性的東西。孟子在這裏以及其他篇章中提到的所謂“德”的概念和以之為中心的觀念,是和孔子的思想一脈相承的,兩者的“德”論構成了儒家思想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孔子在《為政篇》中劈頭一句話就是:“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所以以“德”的原則為政,就會如同北極星一樣,自在其所,而群星都拱衛於四周。孔子認為,為政以德與否,決定著執政的成敗和政權的更迭。古往今來政治上的得失,大致乃“有德”或“無德”所致。夏商周迭興,都是因為前代“德昏政亂”,後代“發厥明德”方才實現的。
既然“德”具有如此神奇的醫治社會痼疾的功效,那麼它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由哪些因素構成呢?從孔孟的思想中可以看出它包括這樣一些內容:
第一,“博施於民而能濟眾”。孔子認為德修必須在“仁”的基礎上,能夠博施濟眾,幫助該幫助的人群,遍施恩澤,以達到化育萬民的目的。也就是說一個擁有德修的人必須具有民本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