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盡心章句上(3)(1 / 3)

舜,當他在曆山時,每天吃粗劣的飯食,幹辛苦的農活兒,毫不抱怨,也沒有錦衣玉食的向往,好像一輩子就應該過這樣生活似的。後來,舜做了天子,錦衣玉食,鼓琴為樂,還有堯的兩個女兒在旁服侍,卻沒有絲毫的驕傲,仍隻是平平常常,就好像本來就有這些享受似的。因為聖人的本分已經固定,不以貧賤而有慕於外,也不以富貴而有動於中。(請參看《盡心上》第六章)

仁義禮智根植在每個人的性體中,君子之所以為君子,就因為他能不斷地加強修養,使仁義禮智這些美德不丟失。這樣,這些美德在他的外貌、神色及言行中就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

原文

孟子曰:“伯夷辟紂,居北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太公辟紂,居東海之濱,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天下有善養老,則仁人以為己歸矣。

五畝之宅,樹牆下以桑,匹婦蠶之,則老者足以衣帛矣。五母雞,二母彘,無失其時,老者足以無失肉矣。百畝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足以無饑矣。所謂西伯善養老者,製其田裏,教之樹、畜,導其妻子使養其老。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飽。不暖不飽,謂之凍餒。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此之謂也。”

譯文

孟子說:“伯夷躲避殷紂王,住在北海海邊,聽說文王興起來了,就說:‘何不回到西伯那裏去呢!我聽說他是善於養老人的。’薑太公躲避殷紂王,住在東海海邊,聽說文王興起來了,就說:‘何不回到西伯那裏去呢!我聽說他是善於養老人的。’天下有人善於養護老人的,那仁人就把他作為自己的依靠了。

五畝大的宅院中,在牆邊種上桑樹,婦女養蠶繅絲,老年人就足以穿上絲織的衣物了。養五隻母雞,二隻母豬,使它們適時繁殖,老年人就足以有肉吃了。百畝的田地,男子去耕種,八口之家就足以不挨餓了。所謂西伯善於養老,就是他規定了每家應有的土地和宅院,教給百姓如何種桑和畜養家畜,教導他們的老婆孩子去奉養老人。五十歲的老人,不穿絲綿的棉衣就不暖和,七十歲的老人,不吃肉就吃不飽。穿不暖吃不飽,就叫做挨餓受凍。文王的百姓,沒有挨餓受凍的老人,就是這個意思。”

解讀

孟子主張推行仁政,實行王道。他舉出理想的君主——周文王,由於他善於養老人,所以天下歸心。周文王如何善於養老人呢?他不是采取由國家撥款建立敬老院的方式,由國家把這任務擔起來,而是建立了一套製度,使百姓能夠奉養自己的老人。那製度就是“製其田裏,教之樹、畜,導其妻子使養其老”。

周文王的辦法就是孟子最為理想的辦法。在周文王的時代,是否真的實行了這套辦法,尚待研究。在孟子時代已經是盛行土地兼並私有,孟子的想法隻是一種理想罷了。

原文

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財不可勝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門戶求水、火,無弗與者,至足矣。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譯文

孟子說:“把地種好,減輕稅收,可以使百姓富足。按時食用,依禮消費,教民節儉,財物是用不盡的。百姓沒有水、火就不能生存,黃昏夜晚敲開別人的門來求水、火的,沒有不給的,為什麼呢?因為水、火都非常富足。聖人治理天下,要使糧食像水、火那麼充足。糧食像水、火那麼充足,百姓哪有不仁愛的呢?”

解讀

“衣食足,而後知榮辱”,禮義出於富足,孔子、孟子一直以使老百姓過上富裕的生活作為自己的政治目標。有一次,冉求陪著孔子去衛國,孔子看到衛國的人口多,十分高興。冉求就問:“人口這麼多,為政者首先應該抓什麼工作?”孔子說:“讓他們富裕起來。”冉求又問:“百姓富裕了,又該怎麼辦?”孔子說:“教育他們。”(《論語·子路》第九章)

本章孟子提出了自己的富民政策:“易其田疇,薄其稅斂。”他相信,百姓糧食富足了就會變得仁愛。孟子說得有道理,但不如孔子的“富而後教”更切實可行。

原文

孟子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觀於海者難為水,遊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誌於道也,不成章不達。”

譯文

孟子說:“孔子登上東山,就覺得魯國小了;登上泰山,就覺得天下都小了。所以,對於看過大海的人,別的水再大也難於吸引他了;對於曾在聖人之門學習過的人,其他議論再玄妙也難於吸引他了。觀察水有辦法,一定要看它的波瀾。太陽月亮有光輝,小小的縫隙也一定照到。流水這個東西,不把它流經的窪地注滿,就不再向前進。君子的有誌於道,不取得一定的成就,不能說是達到目的了。”

解讀

本章孟子用了許多比喻來讚揚聖人之道至大,鼓勵誌於道的君子要誌向更高遠,要向聖人——孔子學習;其次,學業一定要取得成就,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不能淺嚐輒止,更不能半途而廢。

原文

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孳孳為利者,蹠之徒也。欲知舜與蹠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

譯文

孟子說:“雞一叫就起床,努力行善的人,是舜一類的人;雞一叫就起床,努力求利的人,是盜蹠一類的人。想了解舜和盜蹠的分別,沒有別的,利和善的不同罷了。”

解讀

從《論語》中可知,孔子一再強調義利之辨,如“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裏仁》第十章)、“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裏仁》第十六章)、“見利思義,見危授命”(《憲問》第十二章)等。孟子也同樣強調義利之辨,不過孟子常常是“仁義”並稱。本章是將善與利對比,實質上也是義與利的對比。孔子把好利者說成是小人,其中也包括百姓,而孟子在本章卻把好利者直接斥為盜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