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國古代教育思想家人才觀初探(2)(1 / 3)

二、墨子“智且有慧”的人才觀

墨子名翟,魯國人,生於春秋戰國之交的動亂年代。他雖在“宋昭公時,嚐為大夫”(孫貽讓《墨子傳略》),但到“昭公末年,司城皇喜專政劫君”(同上)時又身陷囹圄。後居魯國為工,成了“北方之鄙人”(《呂氏春秋》)。他從這種時貴時賤、時榮時辱的生活裏,認清了那些依靠血緣關係“不與其勞,獲其實”(《墨子·尚賢》,以下引語凡出此書者不再加注),隻知爭權奪利“保全其位”的人,都是不學無術的“無故富貴之輩”。他們嫉賢妒能,壓製人才,無異是人才的屠殺者。墨子因此而怒不可遏,大聲疾呼:“賴其力者生,不賴其力者不生。”墨子“上說下教”,宣傳自己的主張:“人才,為政之本也”;“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有道者勸以教人”。他的這種重才、用才和育才的思想,是值得我們借鑒的。

人才是“為政之本”必須重視人才

墨子麵對當時“父子兄弟作怨惡”,天下百姓互相毒殺,有力不勞、有道不相教的可悲的現實,他直言不諱地指出,這都起因於為政者無視人才,“不察尚賢為政之本也”。墨子主張天子世襲製要改革,其他各級行政機構和用人製度都要改革。從天子、三公、諸侯和卿各級官吏,都必須選賢任能。因此他認為,通過選舉產生的機構,就是有權力的和萬能的機構;由這種機構所選任的官吏則是有威信的和得力的人才。這些人才不是各自為政、借權謀私,而是“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這種以天子的是非為是非的統一行動,並不是個人迷信,而是“上有過則規諫之,下有善則傍薦之”,“凡聞見善者,必以告其上,聞見不善者,亦必以告其上”。墨子說,上之為政者,不僅由此而“得下之情”,同時根據民意,對“善人而賞之,暴人而罰之”,這樣則能使“善人勸而暴人沮”,“國有賢良之士”,“此固國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德才兼備的人才由此而受到社會的尊重,這是國家興旺的征兆。同時他也提醒某些心術不正的人“歸(饋)國寶,不若獻而進士”!因為“得士則謀不困,體不勞”,人才是人中的佼佼者,他足智多謀,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一個國家想要治理得很好,非有大批的傑出人才不行。因此,墨子指出:“是故有賢良之士眾,則國家之治厚;賢良之士寡,則國家之治薄。”墨子認為,“大人之務,將在於眾賢而已”。就是說,為政者的主要任務在於大力發現和使用更多更好的人才。

任人唯賢有能則舉無能則下

在如何對待人才的問題上,墨家認為:“見賢而不急”,這是欺君;“緩賢忘士”,是對國家不負責任的表現,要追究政治責任。墨子因此而迫切希望為政者,必須“心存其士”——在思想上重視人才,在行動上重用人才,從思想和行動的結合上把“舉賢”當做“必擇之務”和“必從之事”。

然而,現實情況並非如此,墨子痛心地指出:“而今天下之士君子,居處言語皆聖賢,逮至其臨眾而治民,莫知尚賢而使能。”口是心非,實際上是不重視、不重用人才的。不過,他們對人才的特殊作用還是清楚的,隻是“用場”不同。墨子指出,重用人才能“使民被其利”的時候,他們不用,因為雖屬大事而與己無關;如果事關切身利害,他們就會立刻重視和重用人才。“何以知其然乎”?墨子舉例回答說:“今之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之財,不能殺,必學良宰;有一衣裳之財,不能製,必須良工;有一罷(疲)馬不能治,必學良醫。”王公大人能夠如此“思賢若渴”而又“六親不認”,“鐵麵無私”又能明察善斷,是何故?“恐其敗財也”。墨子對於這種“明於小而不明於大”的糊塗蟲、自私鬼,感到異常憤慨,他曾辛辣地諷刺這種人說:“王公大人之於此也,則不失尚賢而使能!”說得明白一點:這類人總是認為,個人利益是大事,不用真才實學的人不行。骨肉雖親,卻無能力,他們殺牛羊,製衣裳,醫罷馬,是不如良宰、良工和良醫的,要承認客觀事實!麵對私利,真不失為言行一致的“尚賢使能”者!然而,“逮至其國家則不然”,墨子說,這些王公大人麵對“國家之亂、社稷之危,則不知使能以治之”,而是“唯親戚則使之;無故富貴,麵目佼好則使之”。這是痛心的也是可悲的。為了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墨子肯定地認為,無論用人者和被用者,都必須是“厚乎德行”的人,“無德不貴”,因此,他又具體地提出使用人才必須遵循的原則:

1.“舉公義,避私怨”

墨子在人才的取舍問題上,他主張應該借鑒古人“列德而尚賢”的經驗,他說,古人用才是“不黨父兄,不偏富貴,不嬖顏色”的,隻要是人才,他不分“遠近親疏”,唯才是舉,“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對被選用者,一定要“富而貴之”,對不肖之徒一定要“貧而賤之”。這樣賢愚分明、獎懲清楚,就會促使人們奮發向上,爭相成才,即所謂“民皆勸其賞,畏其罰,相率而為賢者”。如此,則“賢者眾,不肖者寡”,人才多了,國家就有希望。

2.用人不拘出身

史實證明,富貴未必皆聖賢,貧賤卻常出英才。墨子舉例說:“……湯舉伊尹庖廚之中,授之政其謀得;文王舉閎夭、太顛於置網之中,授之政西土服。”依其所長“謀事則成,為事則能”,而且還能使那些“厚祿尊位之臣”和“農與工肆之人”口服心服,並且由此而同心同德治國平天下。

3.量才任用,察能予官

墨子說,古聖用才,是“察其所能而慎予官”的,可使治國者使治國,“可使治邑者使治邑”,要量才使用。否則,“不能治百人者,使處乎千人之官”,人為的官加十倍,其結果勢必是有其位而無其能,有其職而無其才,別說讓他有所作為,“守成”都是有困難的。這是因為人的知識和才能在一日之內不可能成十倍地增長,工作卻是日至不斷的。墨子指出,在這種情況下,“予官什倍,事什倍”,勢必是“治一而棄其九矣”“雖日夜相接……猶若不治”,他所造成的損失是無法彌補的。

4.“良才難令”,要揚長避短

凡人才都有他的獨特處:“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孟子·公孫醜》),才思敏捷,見解高超;他還有不同於俗的“怪脾氣”,又對阿諛逢迎的惡習,疾之如仇,因此,某些當政者感到對他們不好駕馭,也就不願意用他。墨子指出,殊不知“良弓難張,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馬難乘,然可以任重致遠”。使用人才同此一理,他說:“良才難令,然可以致君見尊。”這就需要用人者具有遠見卓識和識才的慧眼,要胸襟坦蕩,以才為重。“善為君”的人莫不是“勞於論(擇)人而慎於治官”的,這是因為,人才,唯其有“高能”,故使人感到“難令”,而“善為君”者的“善”處正在於此:不怕人才難令,隻怕沒有人才;隻要是真正的人才,他都能使之各得其所而又能使之各盡其才。所謂“唯聖知聖,唯賢知賢”(王符《潛夫論》),它有力地說明善用人者是具有高人的水平和超人的本領的,他勝人一籌,有戰略眼光,抓住良才不鬆手,他更有能力馴服良才。

注重育才有道者必須教人

墨子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也是一個著名的教育家。他為了培育“智且有慧”的人才,“使之治國家”,曾向人們提出這樣一個問題:“為賢之道將奈何”?他在激發“有道者”“戮(努)力同心”研討這個問題的同時指出:“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財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勸以教人”,這就是“為賢之道”。在墨子看來,育才比重才和用才更重要,育才是具有戰略意義的大事,因為有道者如能以道教人,育出人才,能使“亂者得治”,這是非同小可的。那麼,怎麼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呢?墨子的主要經驗是:

1.注重實踐

墨子有句名言:“士雖有學,而行為本焉。”他把“行”即實際行動作為衡量人才的主要、甚至是唯一的標準,這是因為“務言而緩行”或“行不果”,都會損害人才的名譽。人們對人才的觀察和評價,是以人才的實知和行為轉移的,言必行、行必果,就會得到人們的好評。因此,墨子把實踐作為衡量人才的標尺,提出“取實於名”的命題,認為實踐是鑒別人才的最好方法,隻有務其實的人,才能得到仁義之才之名。墨子說,一個人如果“口言之,而身不行,是子之身亂也;子不能治子之身,惡能治國政”!作為人中之才者,其言行能否一致,直接關係到國事的成敗。所以,墨子教育他的學生要棄“周道”而用“夏政”,以“務求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夏禹為榜樣,事事躬行實踐,處處刻苦力行,甚至要用“磨頂放踵”的獻身精神去“利天下”(《孟子·盡心》)。一個人才,隻有通過這種“強力而行”的艱苦磨煉,才有可能成長為人才;也隻有通過這種認真的實踐,使“眾之耳目之實知”,才能成為群眾心目中有印象的受歡迎的人才。

2.加強意誌教育

墨子對人才的意誌教育是非常重視的,他說:“誌不強者智不達。”人的意誌的強弱和智能的高低是互成正比的,因而,強化意誌是人才獲得知識和完善知識結構的重要因素。所以,必須加強意誌訓練,隻有加強自己的意誌訓練、堅持不懈、堅韌不拔,達到“赴火蹈刃,死不旋踵”(《淮南子·泰族訓》)的程度,才有可能成為非凡的人才。這是他在繼承儒家培養“殺身成仁”的“誌士仁人”(《論語》)的思想基礎上,結合他所在時代的實際需要加以發展和提高的。墨子認為,“名不徒生”,“名不可簡而成”;“譽不自長”,“譽不可巧而立”。隻有堅強的意誌,才能使理想得以實現。墨子本人正是這種典型,他有誌於工匠,經過長期地苦練而精於工藝,最終成了與公輸子齊名的科學家。所以,他以自己的榜樣作用和所取得的成就教育學生立誌成才,是最有說服力的。

3.重視環境教育

環境對人才的影響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墨子說:“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環境的好壞直接影響人們的成才之路。環境不好,“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隨之同流合汙;反之,在你的周圍都是好學上進、有所作為的人,你又會“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墨子列舉了大量事實,說明環境教育的重要性,他說:“舜染於許由、伯陽,禹染於皋陶、伯益,湯染於伊尹、仲虺,武王染於太公、周公。”他們一個個接受了“有能而好善”者的教育和影響,所以不僅使自己身為天子,“功蔽天地”,且能“舉天下之仁義顯人”而“王天下”。反之,像桀、紂、幽、曆,他們經常與惡人在一起,惡人助惡人,為惡更甚,“故國殘身死,為天下謬(戮)”。墨子說,國君如此,“士亦有染”,像段幹木、禽子等人,因其“友好仁義,淳僅畏令”,所以影響他的同學都能“家日益,身日安,名日榮,處官得其理”。事實說明,環境對人才成長的影響是很大的,教育者為了培養好的人才,必須對環境因素的作用引起足夠的重視並加以充分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