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古代諸子論育才及其教育心理研究(4)(2 / 3)

這段話,從肯定“王之不智”開始到反問“其智弗若與”為止,中間用“一曝十寒”的辦法對待生物,使它最終“未有能生”以及二人學奕“雖與之俱學”,而結果不等的比喻和事實說明,“王之不智”的原因是沒有意誌力,或者說隻有意誌而沒有專一和持久的意誌品質,這都不會使自己的智能得到發展和提高。那麼,如何才能使意誌專一呢?孟子以射箭為喻告王說:“羿之教人射,必誌於彀,學者亦必至於彀”(《告子上》),“誌之所至,智必隨焉”,“誌”是促進智力發展的內動力。所以說,“育智”必先“養誌”。

智力與能力的培養和提高。孟子在培養與提高學生的智力和能力方麵,有許多經驗:

第一,先講清一個問題的道理,然後再聯係實際進行具體教育。從現代教育心理學的觀點看,智力屬於認識活動的範疇,能力屬於實際活動的範疇。其實,智力與能力之間也是既有區別又有聯係,是共處一個完整的係統之中的。所以,孟子教育學生常常是把認識活動與實際活動交織在一起進行的,他在實際的教學過程中,通常都是先講清理論然後才開始實際活動的。例如“性善”問題,是孟子的一個教育重點,他根據當時社會上各種人的心理狀態,是這樣向學生進行智能訓練的,他說:“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離婁下》)意即天下人討論“性”的目的是尋求立論根據,這種論據隻要能說服人就行。孟子先介紹了“天下言性”的重要原因之後,為使學生對“性”的認識深化和提高,便從“性無善無不善”的實際問題入手,培養和發展他們的智力和能力。他具體地告訴學生說:“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告子上》)他的意思是說,從天生的資質看,可以使它善良,這便是所謂的人性善良;至於有些人不善良,不能歸罪於他的資質,而要歸咎於他的行為。孟子舉例說:大舜“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於人者,取諸人以為善”(《公孫醜》)。就是說,大舜從種莊稼,做瓦器,做漁夫一直到做天子,他智力的提高,善心的具備,都是向別人學的,是“舍己從人,樂取人以為善”的結果。因此,孟子強調指出:做“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同上),通過“為善”可以促進“智力”活動,提高人的綜合能力。

第二,“頌詩讀書必知其人”,使自己的認識能力由感性上升到理性。這是孟子從他個人的教訓出發,向學生提出的要求。因為他曾在回答北宮錡關於周製的爵祿如何規定的問題時,由於自己在平常的學習中對它“嚐聞其略”,“其詳不可得而聞”(《萬章下》),未能完全滿足問者的要求而深感不安,後悔莫及。所以他以此為戒,經常教育學生說“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同上)!就是說其人的詩、書,是要讀的,然而,隻讀其書是很不夠的,應該而且必須進一步了解他的為人;而要了解其人,又不能“就人論人”,孟子指出,必須“論其世”,弄清他所處的時代對他的思想影響。隻有這樣“知人論世”(向上),才能知其“詩”“書”的寫作背景及其意圖;隻有通曉這些有關的問題才能由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使自己獲得的知識,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用以提高自己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第三,自強不息,依序而進。孟子在論及讀書必須“循序”的道理時,提出了一個發人深思的命題。他說:“君子之於道也,不成章不達。”(《盡心上》)讀書的目的是為通達事理,而要通達更多的事理則必先“成章”。“章”,據《說文》解:“樂竟為一章。”我們把它引申開來,所謂“成章”,則可解釋為“事物達到一定階段或者說具有一定的規模”。這個“階段”的完成或者說是“規模”的具備是逐步實現的,是循序漸進而不是“躐等”,隻有“成此一章”,然後才能開始二章、三章……孟子說,這個道理,就和“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進”(《離婁下》)是一樣的。隻有先盈科,才能繼續向前,才能達到“放乎四海”的目的(同上)。學習同此一理,隻有“步步為營”,打好每一個學習基礎,才能獲得更多、更深、更高的學問。否則,孟子又說:“其進銳者其退速。”(《盡心上》)它猶如“七八月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離婁下》)。因此,學習必須紮紮實實,依序而進。“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禮記·中庸》),這是知識本身和人的認識規律所決定的。已知是從未知開始的,多知是從少知入手的,隻有由淺入深,由易到難,腳踏實地,自強不息,才能達到自己理想的目的。所以說:“未通乎此則不敢誌乎彼,未得乎前則不敢求乎後。”(《朱子文集·讀書法》),知識有其自身的規律,學者務必遵行。

第四,學習貴在自覺和自得。作為教師先驅之一的孟子,從他的實際教學經驗中深深體會到,學生學習必須要有高度的自覺性和主動性,隻有自覺地而不是強迫地,主動地而不是被動地學習,才能對所探求的知識進行深入地理解,從而化為己有,且能在實際運用中靈活自如。用他的原話說,叫做“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積)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源。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孟子·離婁下》)。我們把他這種“深造以道”從“自得”到“自得”的學習循環論公式化,這個公式就是:自得——居安——資深——左右逢源——自得。其實,它的逆式也是能夠成立的:自得——左右逢源——資深——居安——自得。但都不是機械循環,而是螺旋式上升,是促使學生不斷深造和使其知識不斷深化的過程。這對現代學習心理學來講,是大可借鑒的。現代學習心理學所探究的重要問題,充其量不過是學習的意義、過程、動機和遷移等。所有這些,孟子在他的學習公式裏早已囊括無遺了。這也可以說是中華民族的“早慧”。

孟子對於學習的自覺和自得,如上所述,他不僅闡明了它們的重要性,為了促其實現,他要求學生至少要做到下述三點:

(1)讀書要能自得,必須追本求源。他說:“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盡心上》);求學“自得”的方法如同觀水、看日一樣,要能注意它的高深處並探索到淵源本流。弄清來龍去脈,一切問題都會知其所以然而心領神會。這是對於構成智力因素的注意力、觀察力、思維力和想象力的一種實際訓練。

(2)求學要能“自得”,則須嚴於律己。孟子指出:“大匠不為拙工改廢繩墨,羿不為拙射變其彀率。”(《盡心上》);不管一個人的學習能力如何,也不管是“學射”還是“學奕”,教者不會由於你的能力低而改變他的要求。所以,要能自得,關鍵還在“嚴於律己”。隻要學者依照教者的嚴格要求,勤學苦練,堅持不懈,俚語雲“拙者,巧之母也”“鐵杵磨繡針,功到自然成”,雖是智力技能較差的人,最終也是會有所得的。

(3)讀書要能自得,必先存疑。讀書要存疑,這是古今為師者的共同看法。孔子最先提出了“多聞闕疑”的觀點,孟子繼承了這個思想,進一步斷言:“盡信書,則不如無書”(《盡心上》)。他教育學生,對知識應大膽懷疑,因為隻有對書存疑,才能從求真、釋疑中取得進步,所謂“讀書始讀未知有疑,其次則漸漸有疑,中則節節有疑,過了一番後,疑漸漸解,以至融會貫通,都無所疑,方始是學”(《晦翁學案》)。

品德形成的心理因素及其教育的原則和方法

品德形成的心理分析。孟子在如何“平治天下”方麵,有一個不同於眾的見解,這就是他經常教育學生的所謂“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公孫醜上》)的思想。他把作為協調人際關係的社會現象的道德和一個人依據這種道德規範,所應進行的品德修養和心理要求有機地聯係在一起了。他還由此進一步提出了品德的心理結構,所謂“四端”(道德情感)“心”(道德理性)“氣”(道德意誌)和“與人為善”(道德行為)。與此同時,他還指出了培育這些心理品質的必要性。他說,如果每個人都能掌握這些道德內容並能“知皆擴而充之”,那麼,這個人小則可以“以德服人”,大則“足以保四海”(均見《公孫醜上》)。同時也由此而又有可能成為“善人”“信人”“美人”“大人”,以至“聖人”(《盡心下》)。反之,如果一個人沒有這種道德修養,他就會變成另外一種人:“或相信倍蓰而無算者,不能盡其才者也”(《告子上》)。意思是說人與人之間其所以相差一倍、五倍甚至無數倍的原因,就因為他不能完全發揮自己本性中“固有”的這種心理素質和道德品質。因此,“如欲平治天下”,則必須加強這方麵的修養。那麼,究竟如何修養?從哪些地方修養?孟子根據當時的情況,提出了下述的原則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