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風雨夜探百裏府(1 / 3)

小鎮無名,原先的時候隻有零星的幾戶農家在此落戶,顯得破敗與清冷!隨著大運河的開挖,小鎮因為正臨近運河岸邊,與下遊楊洲城相距也隻有一二十裏許。因此,時常有商船停靠於此,采買些補給與休養。也有的直接卸載貨物,由此經旱路向楊洲城去了。於是,一些投機商人便在這裏修了碼頭,開設了客棧、酒樓……至明朝中葉時,雖不能與某些重鎮相提並論,卻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了,顯得頗為熱鬧。隻是少了些昔日的寧靜與祥和。

往日熱鬧非凡的碼頭,此時卻是安靜與空礦了下來。原本停靠在此的商船,也因昨日腳行之間的紛爭而開發走了。

此時,星寂無光,也不知到了幾更天,一盞漁火隨著河風慢慢向碼頭飄了過來。行得近了,才看清是一艘小船。船尾立著一爐灶,時不時傳出一二聲木材燒炸裂的劈啪聲,正是爐頭正旺,照的四周亮如白晝。船頭是一船夫,此刻正彎著腰,雙手互換著,緩慢而有節奏的劃動著船槁。花白的須發隨著身體的擺動而搖動著,一身樸素卻幹靜的青布長衫略顯單薄,在這早春二月的天氣裏,河風一吹,讓人看了不禁發冷。船夫許是因運動的原故,顯得怡然自得,看不出分毫的不適。微微抬頭,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褶皺。刹那間,皺紋舒展開來,卻是離碼頭已不足二三丈遠。長長的籲了口氣,輕聲喊道:“客官,準備下船了。”

話音未落,已有一對約摸雙十年華的男女從船艙內轉了出來,站在了船尾。女子臉上滿是追憶之色,一雙應是狡黠靈動的大眼晴,此刻也溢滿淡淡的哀傷與莫名的激動,似有千萬思緒,難以排解與言說。男子一張俊秀的臉上,卻是難以掩飾的激動與興奮之中,夾雜著強烈的好奇與向往經眼晴向臉上蕩漾開來。齊齊的向隻有零星的幾盞燈火的小鎮望去。

女子身著一件紫色綢衫。一頭烏黑的秀發隻用一支簡單的青玉簪與一條紫色的細絲帶束著,除此就隻餘右手皓腕上一串在火光印射下,閃爍著莫明光澤的小鈴鐺與一柄黑中帶紫的,長不及三尺的劍。簡單幹淨的一如不施粉黛的精致的瓜子臉龐。站在女子左手旁的男子,一身裝束卻是與女子大相徑庭。頭戴束發紫金冠,一身華美的月白長袍上,用金絲精細的繡出幾朵小巧的祥雲,點綴其上,在火光照射下,閃爍著眩目的光暈。腰間束一玉片磨就,金絲穿成的玉帶。恐是能工巧匠沒個把月也休想完成。右手提一寶劍,上綴七顆寶石,一如曹孟德行刺董卓的七星劍一般,寶光四溢,華美非凡。這樣的一身行裝,就算是揚州城內,第一世家的公子哥出行怕是也不過如此吧!

男子眼見般離碼頭也就不過三丈的樣子,突的從身旁的火爐裏抽出一根未燃盡的木材向對岸拋去,身子也緊隨木材向對岸躍去。船夫見狀,急忙喊道:“春水尚寒,客官小心啊!”話音剛落,男子已向前飛去二丈有餘,緊接著腳向尚在身前懸而未落的木材上一點,一個靈猴翻身,已是穩穩的立在了碼頭上,略顯張狂的話語聲與木材落水聲隨即傳來:“船家無虛擔心,區區這點距離還難不到在下”

女子苦笑著看著已轉過身一臉得意之色的男子,向船頭一臉驚色的船夫欠了欠身,輕聲道:“師兄魯莽,讓船家見笑了”船夫回過神來,一手支槁,一手搔著被風吹得有些零亂的頭發,訕笑道:“哪裏的話,倒是小老兒有眼無珠,竟看不出貴師兄生懷絕技,語出無狀,讓姑娘見笑了,莫怪,莫怪”女子見此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得從袖中拿出五兩碎銀子向爐邊一張小案上放去,船家見此,連連擺手道:“船銀早已給足,姑娘這可使不得。”邊說邊向船尾走去,女子卻是不答話,放下銀子,便縱身向碼頭上飛去,刹那間便與男融入夜色當中,不見蹤影!船家苦笑著止住了身形,深深的複雜莫明的望了小鎮一眼,也沒去收拾銀子,轉身繼續撐槁向上遊劃去,單薄的身影顯得蕭索,低沉的聲音隨著風聲向四周漂散:“嶺外音書斷,經冬複曆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不多時,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隻餘一點火光漸行漸遠。

二人上得碼頭,再走將近不到百米的路程,便可以看到高掛著六個大紅燈籠不知哪個朝代所修建的石製的牌樓了!走得近了,借著燈籠昏黃的光,可見得牌樓雕文上的紅漆都脫落的曆害,讓人看不直切。風一吹,燈籠搖晃著發出吱吱的聲響,似乎訴說著牌樓這些年所經曆的風吹雨打。女子久久的望著牌樓不說話,似乎比十二年前,更加的破舊了些。腦中回想著幼年被恩師帶上山,在此與父親分別時的場景,當時少不更事,不知離別之苦,更是讀不懂父親當時眼中的不舍與淡淡的哀傷。隻想著此去可以跟師父學那飛來飛去的功夫,而高興不已,蹦蹦跳跳的摧促著師父快走,快走!不禁莞爾一笑,可一別十二年,如今想來,心裏別是另一般滋味,隻是依舊不明白,當年父親明明不舍,卻又為何要將自己送走了?雖說自己幼時,生過一場大病,而致對前事模糊不清,但身體健好後,也無大礙。幼年之事,想不起來也自是不打緊,也不可能是因這而送自己上山學武。每思及比,也是不明所以。正好此次回去,向父親問個明白。想到這,悠悠一聲長歎道:“唉,也不知父親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是胖了還是瘦了?身體是否依舊安康?每晚還是批改公文至深夜才睡覺嗎?”,

男子在一旁看了看牌樓,剛開始的興奮與激動頓時減輕了不少,忖道:“這就是師妹時常念叨著的牌樓呀,真是強差人意,真不知道師妹念它什麼?”不覺撇了撇嘴,又看見平日活潑好動的師妹一改常態,隻盯著牌樓發呆,一時覺得意興闌珊,卻又不好相摧隻得抱劍發呆,聽得女子話語,輕笑道:“師妹多慮了,世叔乃是一府之尊,府上下人無數,自是無恙的”“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擔心,畢竟一別都已有十二年了,還不知道……”“好了,好了!我們快些趕路吧!還過幾個時辰不就可以見到了嗎?”男子打斷女子的話語後,不管不顧的向小鎮裏麵走去。

女子目光閃了閃,又抬頭看了看牌樓,才邁動腳步向男子走去,並說道:“我要在這裏留宿一夜,明天再去見我爹。”男子頭也沒回,無奈道:“好,好,都聽你的,我也正好看看這個鎮上有什麼好東西,買去作為見麵禮。”說到這轉過頭問道:“還不知道你爹是喜歡金石器物,還是喜歡名人字畫了?”女子想了想答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好像都不是很喜歡吧!倒是喜歡一些稀奇的物件。”說著抬了抬手,搖了搖手腕上的鈴鐺,頓時一股如梵音佛唱的清脆鈴聲蕩漾開來,讓人心神一正,雜念破除不少。男子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可惜道:“此等神異之物,當真是可遇不可求啊!師父一直不怕你武功進境過快而心存魔障,怕就是因為此物了。”“對啊,我也不知道這鈴鐺是何來曆,還是當年隨師父上山時,爹爹給我的!卻是不知道……”二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就到了小鎮上還亮著燈的一家客棧門前。

二人停下身形,向客棧裏走去。抬眼一掃,大廳中此刻還有四桌客人。靠近正門的兩張桌子上各坐著七八人,衣著樸素,其中還有二三人臉上帶著傷,想必正是昨日在碼頭上起了紛爭的腳行們。可現在卻坐在一家店子裏吃喝,而不再老拳相向,隻是怒目而視,可勁的吃喝著,似乎在吃對方的血肉一般,可見這客棧的老板也不是什麼普通人,不然,怎麼壓得住這些粗獷的漢子。還有兩桌位於右邊靠窗的位置,上桌坐著三個書生,小聲交談著,隱約聽到似乎在談論先賢書稿,似乎是準備進城備考的士子。下桌坐著兩個中年漢子,也不說話,靜靜的吃著酒。桌旁立著的兩柄寬背厚實的九環刀,在配合著單薄衣衫下粗壯的身體,也沒有人敢上前攀上兩句。此外便是櫃內靜靜的算帳的掌櫃與立在一旁打著哈欠的小二。倒也安靜,讓人覺得舒服。

隨著二人的進門,門口坐著的腳夫們的眼光頓時都聚集了過來。貪婪者有之,羨慕者有之,不屑者有之,驚姹者有之……有兩個賊眉鼠眼的,竟不自覺站了起來,但看到二人手中的寶劍與身形氣度,又訕訕的坐了下來,忙舉起手中酒杯,和對方小聲的劃起拳來,似乎想掩飾剛才那荒唐的想法。長年跑碼頭的人,別的或許沒有,可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的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男子似乎早已習慣這樣赤裸裸的眼神,渾不在意的笑著。反而是女子似是極不習慣,慢慢的向旁移開了兩個身位,一臉無奈之色。這時店小二早已是笑容滿麵,雙眼放光的上前討好道:“不知二位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呢?”“有上房嗎?”男子問道,接著說:“有的話,炒幾個拿手好菜,送到我們房間裏去”“有的,小店尚餘兩間上房,酒菜等下就給客官您送去”店小二邊說邊帶頭向樓上走去,女子早已不奈那些腳力的目光,於是急忙跟著店小二向樓上走去。

女子走得匆忙,手臂不自主的擺動了一下,一陳清悅的鈴鐺聲向四周散去。令靠窗邊坐著的五個人與底頭算帳的掌櫃都望了過來。掌櫃的看了看,眼光閃爍了一下,臉上職業性的笑著拱了拱手,便又低下了頭,不再理會。兩個中年漢子望了望男子,便移了目光,僥有興致的向女子婉上的鈴鐺望去。其中坐在下首,身穿黑色勁裝的漢子,望著女子手中的紫黑色的寶劍,一臉沉思之色,似在回憶什麼。三個書生本就在談聖賢之道,心中本無雜念,自是不知這鈴聲的妙處,隻是看了看便回轉了目光,倒也沒辱沒讀書人的身份。隻是坐得下首的書生望著鈴鐺時,目光頓了頓,閃過一絲驚疑之色。隻是稍縱即逝,恐怕在場之人,沒有一人曾注意到。至於那些個腳夫與小二心思紛雜之極,自是隻覺得這鈴聲比平常的鈴聲,好聽了些罷了!

男子見這五人,竟一人的目光都沒停留在自己身上,不覺好生無趣,微微哼了一聲,也邁步向樓上走去。這時,那麵露沉思之色的漢子,突的起身,拱手敬聲道:“不知二位可是,青城山道一劍李秋山的高徒”男子聞聲停下身形,看了看說話之人,拱手還禮道:“高徒二字可不敢當,隻是蒙師父不棄,教得幾手劍法罷了。”話雖如此,可語氣中透出的那股傲氣卻是誰都聽得出來。漢子也不在意,仍是不改笑顏道:“令師近來可好,好些年沒聽到令師的消息了?”男子笑道:“多謝關心了,家師一切皆好。不知閣下可是家師故交?”男子雖是頭次下山,這樣的事情卻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倒也應付得體,遊刃有餘。

漢子遺憾的搖了搖頭,歎息道:“故交二字可不敢當,隻是昔年承蒙老前輩指點過一二,而受益菲淺。倒是二位少俠能常伴前輩身前,著實讓人羨慕的緊啊!”男子了然的點了點頭,又聽漢子問道:“二位少俠此來,想必也是應邀參加世家會盟的吧?以二位少俠的身形氣度,在會盟之日暫露頭角,應也不是什麼難事?”男子笑著搖了搖頭道:“此次下山,主要是陪舍師妹回鄉省親,倒不是衝著世家之盟而去。”男子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向漢子問道:“閣下常年在外行走,可知揚州知府李大人一切可還好”剛剛還興趣缺缺的女子,聽到男子的話後,神情緊張的向漢子望去。“不知李大人可是舍師……”見男子點了點頭,漢子接著說道:“李大人乃朝庭命官,自是無礙,姑娘大可放心。隻是現揚州城中世家日益猖……”這時,坐得下首的一直未說話的漢子,用力的敲了敲桌子,急聲道:“賢弟,夜已深沉,我們還有要事在身,還是趕路要緊”漢子自知自己失言,眼光向掌櫃的瞟了瞟,訕訕的向男子拱了拱手道:“在下劉一龍,還未請教二位少俠貴姓?青山不改,日後相見,在把酒言歡如何?”男子拱手道:“那自是極好。免貴姓李,名夢溪,師妹李清玉,後會有期,請了。”漢子點頭示意,放下銀錢,拿上大刀。便向門外大步走去。女子還待相問,二人身影卻是刹那間消失在黑夜中。

二人卻是不知,這家客棧正是揚州第一世家百裏家的產業。而經十二年前一事,百裏家一改往常恪守本份的原則。開始大肆的擴張地盤,籠絡江湖同道。大有順者昌,逆著亡之意。要不是顧及世家之盟,怕是日益式微的鄭家,早己遭吞並,消失在曆史長河中了。而更與朝中大員相互構結,以至揚州城中早已是一家獨大。知府之尊早已有其名而無其權了。因而,多數勢單力孤的江湖中人,已是談之色變,更惶論在他們的產業裏,說一些不敬之語,以免遭受無妄之災。

李雲溪看到李清雲一臉急切之色,細聲安慰道:“師妹不要過於擔心呢。剛才劉兄不是說了,世叔一切安好嗎!”“可是,不行我還是要……”李清玉話未說完也不顧四周之人驚姹的目光,急忙的向樓上走去。小二自是更為殷切的在一旁引路,連掌櫃的也是拱了拱手,高聲道:“不知貴客到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李雲溪見隻是一普通店家,也就不在意的拱了拱手,也不答話,便向樓上走去。掌櫃的也不在意,仍是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腳夫們自是對知府之女,稱奇不已,更是對李雲溪能常伴左右,而羨慕萬分。要是能得之清昧,自是前途無量,平步青雲也未可知啊!無不感歎命運不公。更加的大吃大喝起來,似乎如此方能一解心中不快。而那三個書生,雖表麵沒說什麼,想必心中也自是腹誹不已。畢竟寒窗十年,不也是為了能博一功名。於是,聖賢之道似乎也沒了那麼大的吸引力。草草的說了幾句,便失了興趣,坐在上首的麵白無須的男子,飲了杯酒,望了望外麵天色,麵露倦色,伸了伸腰道:“夜已深沉,明日還要趕路,我看還是早些歇息吧!”餘下二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便各自道了聲安,向樓上走去。

這時,一陣風吹了進來,讓大廳裏的蠟燭都忽的暗了下去,險些熄滅。雖寒冬已過,可早春二月的夜風,仍是讓人不禁緊了緊衣服,三人也顧不上說話,急忙向樓上走去。寒風過後,緊接著便是一聲響雷,照得外麵漆黑的夜空都亮了亮,眼看便是一場大雨頎盆而來。腳夫們也失了喝酒的興致,放下酒錢便匆匆向門外跑去。一時間,客棧內便安靜了下來。

店小二招呼李清玉二人入住好後,便讓李雲溪一點碎銀子給打發了出來,連酒菜也不用了。店小二得了銀子,又不用再送酒菜,自是高興不已。興衝衝的下得樓來,卻見掌櫃的已經趴在櫃台上睡著了,不免小聲嘀咕道:“看來當掌櫃的也不是那麼容易啊!這麼響的雷聲也睡得著,想必是極為辛苦了”也就沒去打擾,前去關了門,又草草的收抬了一番,給掌櫃的披了聲衣服,留了盞燈,伸著腰也徑直睡去了。

李清玉送走了師兄,關上門,徑直走到窗前,望著窗外被風吹得紛亂的雨絲,思緒也隨著紛亂了起來。伸出手,接幾滴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涼意,翻騰起伏的心也平靜了不少。正所謂關心則亂,李清玉這些天,因心中記掛老父親,而時常患得患失,連帶心境也出現一絲裂縫,要不是常常有奇異鈴聲來壓製,平撫心境。長此以往,非得走火入魔不可。而經此磨練,心境隻會越發穩固,對日後修煉,自是大有益處,當真是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

李清玉自是不知道自已,因禍得福。腦中還是盤旋著那漢子後半句未說完的話。收回已略顯冰涼的手,長長的歎了口氣,望著窗外已是水汽彌漫,迷蒙一片的天地,低聲喃喃自語道:“雖說爹爹身體無甚大礙,可依爹爹剛正不阿,凡事秉公辦理,不假一絲人情的性子。見得揚州城中百裏世家日益猖獗,目無王法的局麵。而自己卻連公道人心,判個是非曲直都不能時,想必心中肯定是極為痛苦的。這樣的折磨卻是比疾病與歲月,更容易讓人的身體蒼老垮掉的。”想到這裏,剛剛放下了的心又提了起來,眼前似乎浮現出父親蒼老病態的容顏,眼睛不由一紅,差點掉下淚來,急忙轉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劍,一臉堅毅之色的道:“跟隨師父習武十二餘載,是時候揚劍出鞘了。雖不說懲殲除惡,血賤五步,卻也要探探這百裏世家的虛實。最好是能抓住一些他們目無王法的證據,到時正可以當見麵禮,給父親一個驚喜”李清玉似乎都看到父親見到百裏家的把柄,而高興不己的場景,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似乎那個機靈愛笑的李清玉又回來了。

李清玉轉身走到窗邊,見雨勢漸漸小了起來。點了點頭道:“不錯,滴滴答答的雨聲正好可以掩去身上的氣息”於是,也不滅燈,一縱身,人已立身於雨幕中。腳尖在瓦上點了幾下,已是消失在夜色中。憑著記憶向揚州城奔去。

急行了五六裏路,內息雖說仍是綿長,再行得五六裏也沒問題。可是到了揚州城,恐也是沒有能力再探百裏家了!不由得一邊調息一邊趕路了,如此這般速度自是減了下來,可仍是比那尋常腳夫快了不少。這般行不多時,李清玉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隻得停下身形,向路旁讓了讓,卻是聽得得一男子頗帶驚喜之色的聲音傳了過來:“總算是讓我趕上了,師妹好身法,疾行起來,比這馬速都是不遑多讓”

李清玉定眼一看,卻是師兄李雲溪騎著一匹馬,右手牽著一匹馬,在自己身旁停了下來,頗為吃驚道:“師兄這麼晚了,是在何處尋得的這兩匹駿馬”李雲溪得意一笑道:“自古錢能通神,三十兩銀子花出去。莫說現在隻是下雨天,就是飄得鵝毛大雪,還不是有人會去替你想法子,買得兩匹馬來”李清玉伸手接過李雲溪遞過來的韁繩與馬鞭,笑道:“還是師兄有辦法,早知如此,出來時便喊一聲師兄了,也免得遭這份罪”低頭看了看滿是泥濘的鞋,搖了搖頭,手裏馬鞭一揚,馬兒吃痛載著李清玉猛得向前竄去。

李雲溪急忙揮鞭趕了上去,疑惑的問道:“不是已經知道世叔身體無恙了,還這麼急的趕路是為什麼呢?”李清玉搖了搖頭道:“到時候你就自然知道了。”又緊接著疑惑的問道:“師兄是怎麼知道我不在客棧的呢?而且,你又不認識路,是怎樣追上我的呢?”李雲溪笑道:“師妹走得匆忙,連窗子與燈都沒關。我以為你還是心中牽掛世叔,而無法入眠。於是想過去寬慰你兩句,卻發現你不在。猜你定是孤身一人向揚州城去了,心中不免記掛你的安危。隻好喊起店小二,花了三十兩銀子,讓他去買了兩匹馬,又問了下去揚州的路徑,便快馬加鞭的趕來了!”李清玉聽罷,心中一暖道:“師兄卻是有心了,倒是小妹魯莽,讓師兄擔心了”李雲溪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道:“師兄妹一場,說話又何必如此客氣。倒是以後可不準再私自行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與師父交待。”李清玉點了點頭,道:“師兄教訓的是,小妹日後定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