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文賓依舊是那一身血色衣裳,在月色的映射下,顯得更加詭異。幸好此時街道冷清,看不見半個人影。若不然,恐怕要將夜行的路人七魄都要驚嚇出三魄來。他步伐輕鬆,似閑庭漫步般。不時抬起頭望望無邊的夜空,精光四溢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低聲自語道:“家主深夜傳信所為何事,等下自會見分曉。此刻想太多也是無用,到時見機行事便可。”說完,駱文賓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身影便隨著夜風向前快速飄去。就在剛才駱文賓與王子謙乘著夜色,在家中庭院的涼亭裏把酒言歡,暢聊不已之際時,突的一隻山雀撲騰著翅膀落在涼亭的圍杆上嘶叫不已。駱文賓被攪了興致,心中自是萬分不高興,滿麵怒意的抽劍正欲回身一削時。王子謙卻是急忙伸手將其劍身壓住,並且急聲道:“駱兄且慢,這鳥雀是家主所養傳訊之物,不可輕易傷之。”
駱文賓聽罷,心中怒意雖未消減半分,卻也不敢妄為。隻得收了劍,轉頭向鳥雀看去。山雀恐是為其眼中凶光所驚,撲騰著翅膀便要向空中飛去。隻見得一道紅光閃過,山雀已讓駱文賓握在了手中。王子謙眼中閃過一絲驚羨,點頭笑道:“駱文武藝又有所精進,實在是可喜可賀呀!若是小弟武藝能有駱兄一半曆害,又何需在百裏蕭那老匹夫麵前唯唯諾諾。”駱文賓不置可否的道:“有舍才有得罷了!”王子謙雖不解其話中之意,卻也知有些事不宜多問,隻好看著在他手中嘶叫不已的山雀道:“家主夜間傳信,定有重要的事交待,還是先看看是何事,也好早做準備。”駱文賓點了點頭,在山雀腳上解下一張小紙條後,伸手一揚山雀便撲騰著翅膀嘶叫著向夜空飛去,傾刻間便不見了蹤影。王子謙見得駱文賓回到座椅上坐好,將紙條展開後,臉上現出一絲奇怪一絲疑惑之色忙問道:“駱兄,家主所言何事,可方便相告。”駱文賓也不答話,伸手便將紙條遞了過去。王子謙忙伸手接過,定睛一看,見得細長的紙條上隻有寥寥數字——速來有要事。駱文賓見得王子謙也怔了怔,出言問道:“你我離開百裏府邸也不過二三時辰,這其間莫非又有什麼事發生不成,不知王兄可否猜出是何要事,也好讓我有所準備,以免惹得百裏書不悅。”見駱文賓探尋的目光望來,王子謙沉呤片刻道:“按在下所想,此要事無外乎兩種可能。”將紙條隨手在桌上燈燭上點燃,丟棄在地上後,接著說道:“其一應是前些夜裏與家主交手的青衣人及李秋山的雙徒又出現了什麼變故,讓你前去再次查探。其二便是世家中人又有了什麼風吹草動,讓你前去觀察一二。”駱文賓點了點頭道:“王兄所言有理,尋常之事,也不至於讓家主深夜傳信,且還……”駱文賓說到此,抬頭見得王子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遂誠聲道:“此間隻你我二人罷了,有話但講無防。出了得你口,入得我耳,無需有什麼顧慮。”王子謙聽得駱文賓如相說,又想起昔日自己與百裏蕭有所衝突時,也多是其為自己解圍,遂小聲問道:“如今時移事異,在這場世家爭鬥中,稍有不慎,便要落得個劍斷人亡的下場。駱兄可有過退出的想法,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遊俠。”駱文賓端起桌上的酒杯,起身踱到涼亭外,望著半隱於浮雲中的月亮,微微的歎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惆悵的道:“江湖子弟江湖老,豈是說退出便可退出的。這其中的恩怨糾葛大多了,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呀!”王子謙不解道:“以駱兄今日之武藝,區區昔日江湖仇怨又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了。”駱文賓搖頭苦笑道:“其他的還好說,最多歸隱罷了。可有些事已牽扯的太深了,豈是說走就能走的。”王子謙試探著小聲問道:“可是忌憚百……”“王兄是聰明人,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說得太明白了。”駱文賓意味深長的道。
王子謙也起身踱到駱文賓身旁,點頭道:“駱兄所言大和我心,既如此有些心裏話在下就直說了。”未等駱文賓接話,便說道:“前日夜間駱兄欲以身犯險之舉,著實讓在下捏了一把冷汗。既然已經無法再退出,那麼享受一下榮華富貴也不錯。我可以為百裏世家的擴大獻謀獻策,以便得到更多的榮華富貴,卻是不想成了百裏世家擴大的墊基石,隻剩一捧黃土後什麼都得不到。還望駱兄以後行事三思呀,切不可意氣用事。”駱文賓轉頭看了王子謙一眼,見他不似作偽,冷聲笑道:“榮華富貴於我而言,倒是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不過既以身陷其中,也唯有權力能給我帶來滿足感了。”頓了頓又道:“隻有活著且強大,才能享有更多的權力。”“那為何?”王子謙不解的問道。“枉王兄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此等時節,正是用人之際,百裏家主怎會讓我等以身犯險了……”王子謙心領神會的一笑,打斷他道:“難怪駱兄要拉上眾人了。若是一人,百裏家主或許敢於棄車保帥。可若是五人,無疑斷其一臂,家主自然會思慮得失了。而此舉也能表率忠心,得到家主更多的信任。”“王兄能明白便好,在此等重要時節,稍不注意便會落得個身死的下場,我自會知道如何自處的。倒是王兄近些時日還是少外出的好,以兔遭遇不測。”王子謙點了點頭道:“駱兄也需萬事小心,若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助的盡管開口,在下絕不推辭。”駱文賓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酒水,邊向外走邊道:“看來揚州是平靜不了多少時日了,以後這般閑適把酒言歡的日子怕是不多了。”王子謙也轉頭看了看,再回頭時,已不見駱文賓的身影。王子謙轉身回到桌邊,隨口呤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呤罷,自斟自飲了起來。喝了幾杯,將手中酒杯一摔,起身而去,不知是否又繾綣於那個溫柔鄉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