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回到宮中,慕容子墨已經起來,正坐在她的寢殿中喝茶,見到她,他笑笑:“來,嚐嚐我沏的茶!”
舒悅凝搖搖頭,在他的對麵坐下:“你怎麼不問我事情辦得如何?”
“事情辦得如何?”他雖然發了問,神情卻滿不在乎。
“你難道不著急?”
“我為何要急?你看,現下孩子和你都在我身邊,我有什麼可著急的?”慕容子墨反問。
舒悅凝被問得一噎,不再賣關子:“中山王與我約好今夜子時將攻打北宮門,屆時,守衛其他宮門的黑騎軍聞訊必會前往支援,我們便從西宮門離開。”
“甚好!”他淡淡說了一句,呷了一口茶,臉上快慰無比。
舒悅凝蹙起眉頭:“你不問我是如何說服中山王的?”
“難道不是將傳位詔書拿給他?用近在咫尺的皇位蠱惑他?”
舒悅凝一愣:“你知道?”
“桑勳這個人,感情用事,思想狹隘,並不適合做君主!”
聞言,舒悅凝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桑勳是已經死去的大商皇帝。
慕容子墨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他當初將詔書交給你,乃是為了給桑寧遠留一條路,所以,他一定會給你一份傳位給桑寧遠的詔書。但同時,他又是帝王,他須得將感情排除在外,選出一個繼承人,以免桑寧遠真的死了,這天下無人繼承,那個人,若我猜得沒錯,可以是你腹中的孩子,也可以是中山王,對嗎?”
舒悅凝圓睜雙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你、你竟然全部都知道!”
“要猜中很難嗎?”
很難,非常難!至少,其他人沒有想到她手裏會有很多份傳位詔書!
舒悅凝動了動嘴,決定不理會他一副臭屁的樣子:“你既然猜到了,昨天為何不提出用詔書說服中山王的計劃,不要告訴我你想不到這一點!”
“我不願意你誤以為我來找你,是為了利用你!”
他神情雖未變,口氣卻有幾分悵然和小心,舒悅凝一怔,立時想到了過去的種種,她們之間,一直充斥著利用和猜忌,如今他下定決心走到這一步,是何等的艱難,自然是要萬分謹慎的對待彼此。
舒悅凝起身,也不知為何,忽然想抱他,待展開雙臂,將他強抱到懷中,讓他的臉抵在圓鼓鼓的肚子上,她立時有些囧。
好在,他並不排斥,雙手順勢攬住了她粗圓的腰,側頭貼在了她的肚子上。
這個姿勢,少了幾分漣漪的幻想,多了幾分寧靜和溫馨,歲月好似一下蒼老了,她和他也變成了老夫老妻。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手指插到了他的青絲之間,慢慢的摩挲,終於忍不住,低頭親吻了他的頭頂。
他仰頭看她,忽然笑了:“悅凝,我心裏一直有你,隻有你!”
她也笑:“我知道!”以前有所懷疑,可是這一刻,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咚!咚!’,她的腹中傳來了聲響,因為他離得近,自然將這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他愣了片刻,方才小心道:“這是,孩子在動嗎?”
“它在和你打招呼!”
慕容子墨的雙眼立刻明亮起來,表情柔和不少,小心的抬手,觸到她的肚子,再展開,輕輕按了上去。立時,一陣響動從他的手掌中傳了過來,他激動不已。這響動好似有魔力,直直傳到他的心裏,將他的心牆踢碎,露出裏麵最柔軟的地方。
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肚子,既是在親吻她,也是在親吻她腹中的孩子。
這一刻,他才真切的意識到,父親二字的含義。在這之前,不過是一個模糊的印象。
他想,骨肉親情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他尚未見到孩子的麵,已經不可抑製的喜歡它了。
那種喜歡,發自肺腑,綿延不絕。
舒悅凝的手,時不時的摸摸他的頭,這種感覺,和當初上官仕聽孩子的動靜一點也不一樣,她不得不承認,愛情和親情,都是神奇無比的東西。
此時此地,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若不是宮人在外稟報桑寧遠求見,舒悅凝和慕容子墨真想就這樣相擁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