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蒼天人壽的六萬份報紙沒問題，我派賀山去跟了。剛才碰到監察部的人，也說沒問題，他們已經給你彙報了吧？”昨晚一夜沒睡踏實，常江帶著“熊貓眼”進了冷豐辦公室。
“說了，沒問題。隻是他們下發到各分公司後的情況如何，就不是很清楚了。監察部的人手有限，沒辦法繼續跟到分公司。”冷豐的煙癮很大，屁股剛坐下就一支接一支地抽上了。
“有件事，我昨天沒來得及彙報。這六萬份報紙，是賀山私下聯係的業務，除了結算報款外，還餘下六千塊錢差價，他拿了三千，另外三千原本是給我的，我入了零售的賬，你看這樣處理合適嗎？”常江不想對冷豐有所隱瞞，第一次如此操作，心裏甚為忐忑。
“看來他們已把你當成自己人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一是加印的報紙不是‘吃報’用了，二是支付發行公司的價格比往常高，這是兩條最基本的原則。再說了，他要不告訴你中間差價，這筆生意咱們不還得做嗎？”冷豐對發行行業的潛規則十分了解，明白常江這樣做的苦衷。他突然伸手從抽屜裏拿出兩張話劇票遞給常江，讓他找人去看，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正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報社那邊已經催了好幾次了，林正和卓輝的借調期早過了，原先說最多不超過三個月，現在都過去快一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的意思是先安排林正回去，卓輝暫時還有促銷組的工作要幹，馬上就到大征訂的時候了，促銷組得好好配合。”
“讓林正回去？他們正幹在興頭上，促銷隊伍剛帶順手，這時候走不合適吧？再說了，采編係統養了那麼多閑人，哪裏還缺一兩個人。”冷豐的話讓常江感到很意外，他前幾天還曾答應過兩人，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現在突然讓林正單獨回去，他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編委會上都已經定了的事情。報社最近要改版，需要熟練的編輯回去，還是執行吧，從下個月開始。這樣，走之前我請他吃頓飯。”冷豐的話已沒有回旋餘地，常江不好再糾纏下去，悻悻地起身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常江發現，前幾天還好好的那盆黃桷蘭已經快幹死掉了，真是個不好的兆頭。翻來覆去地想了老半天，決定早點找林正談談，聽聽他自己的意見。今天是培訓學生的日期，林正跟卓輝都在辦公室，見一臉沉重的常江走進來，兩人狐疑地對視了一眼，跟著他到了隔壁辦公室。
“怎麼會這樣呢？說好共同進退的。”常江的話剛說完，卓輝率先表示不同意。
“我現在還不想回采編，這裏剛剛幹順手，你能跟冷總再說說嗎？”林正眼圈紅紅的，太突然了，這段時間大家朝夕相處，已經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環境也剛熟悉，突然一下子讓他獨自放單回去，誰都很難適應。
“我爭取過了，但沒用，編委會上都已經定了。”常江麵色蒼白，埋頭吸著悶煙。眼前的兩位兄弟，是被自己忽悠到發行公司來的，現在突然要讓他們回去，而且是先回去一個，自己心裏更難受，但冷豐的意見又不能不執行。
“要回去，咱們都一起回去，要不然都不回去。”卓輝堅持著要跟林正共進退。
“別意氣用事，老薛早就想弄你回去了，跟冷豐都說過不下十次了，你回去不真中他的下懷、有機會整你嗎？再說，冷豐需要你帶著促銷組配合大征訂工作，這個時候走，他會怎麼想？我看林正先回去也好，反正咱們最後不都得回去嗎？除非咱們現在把關係轉過來。以發行公司目前的狀況，這樣做太冒險了。對了，冷豐說走之前請林正吃飯。”盡管心裏難受，常江還得盡量去做說服工作。
“不吃！”卓輝沒好氣地宣泄著自己的不滿情緒，他始終認為這件事情冷豐是可以左右的，現在這樣做，有點兒卸磨殺驢的感覺。常江低頭沒言語，平時不抽煙的他，正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悶煙，沒再繼續說什麼。
說是下個月，可現在已經是月底了，剩下也就兩三天的時間。
林正一言不發地到外屋收拾自己的東西。天陰沉沉的，感覺有場暴風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