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怪夢錄四題(1 / 2)

旅路

在一條大河川裏。一群人跋涉著,無目的地跋涉著。

一群屬於大河川的野馬狂奔而來。

白色馬。紅鬃馬。黑騮馬。火焰駒。綠馬。藍馬。橙黃色馬。雜色馬。

疏疏的,遍布整個呈斜度的春天的大河川。

野馬的主人說,誰能縛住哪一匹,哪一匹就是誰的坐騎。

你選好一個角度,列開架勢,等待馬群通過。一瞬間,赤手空拳地撲上去,那匹純白色的野馬便屬於你了。似乎,並沒費多大氣力,簡直是手到擒拿。你就是這匹馬。馬本是你自身。前腿弓,後腿蹬,揚鬃,擺尾,好不神氣!健壯的身架,微駝的背,掮山肩,一頭野性的黑發。

人與馬融為一體。

跋涉而前去。

沒有闊地,沒有曠原。在沒有路的荊叢裏,馬隻好牽著。

你感到餓了。排隊買吃的,一張飯票兩個饅頭一個豆包。饅頭小墳似的,冒熱氣,熱得掉了底,粘手。臨到你了,卻尋不見飯票。

你隻好讓到一旁,大把地從衣兜裏掏出一摞錢、紙、煙盒、稿費單、信等物什,那張飯票卻逃到地上。

饅頭買到了。往口袋塞雜亂物什時,饅頭又掉在地上的泥裏,如同剛才掉飯票似的。你撿起來,沒吃,也不餓了。

前邊是一麵陡崖,土質的。似乎有腳窩可攀,被從上到下的垃圾埋住了。下邊的深穀裏,是垃圾坑。

過吧,這是唯一的必由之路。

將馬化為你自己,輕便一些好。就這樣。說變就變了。

走了沒幾步,你感到原沒有腳窩。你懸空了。這時發現,你象保證安全的雜技演員似的,身上有條無形的繩索維係著。懸崖上麵,有一群懶散的人在看熱鬧。

你成了自由落體。還附有你的馬的重量;固然未摔死,其磨折比死還摻。

這麼折騰了三遭,你終於抵達彼岸。

泥濘的土地。你拉著一輛糞車順坡的慣性衝去,若將糞倒在地頭,有點撒懶。你朝地中心拽去,想落個好人。

之後,你來到溝邊,沿一條發白的土路下行,路突然在拐彎處丟失。

旁邊,是深不可測的深穀。陡崖如同華山西峰,如刀削斧斫,卻峻美極了。你怎麼記起這叫天山?穀口,有一條大河黃濁濁地流著。不知是不是那條大河川。

走吧,又一條唯一的必由之路。

無非再做十次自由落體。可不知有無保險索。死了,也罷。生困擾,死方安樂。

路並末斷,極窄,有二寸寬吧。你俯在崖壁上,小心翼翼走去。拐過彎,即是大道通天。

故園

圓潤、潔雅的小土原。你獨自歸來,故園一片寂寥。記憶中的小土凹變了,連那個住著孤老婆的土窩外的坡地,也蒙上子一碩大的塑料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