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馬六的囉嘍們挨了揍,個個心頭竄著鬼火——平日裏隻有他們揍人的,今天竟然有人敢揍他們,這不是耗子抓起貓來了,這襄陽的不是亂了套了嘛。囉婁們忿忿地押著張楊向馬六的秘密住所去了。
且說那馬六。他上午搶了張楊的老婆,不料張楊竟敢反抗,打死了他不少弟兄,最後還被一個神秘女子給救走了。他馬六在襄陽呼風喚雨慣了,哪受得了這等氣。聽說張楊被一個女子救走後,自己親自帶人在城裏到處找,發誓要將這兩個人千刀萬剮泄恨。他到處找,卻偏偏漏了魁星閣,——他萬萬想不到這兩人竟敢上魁星閣鬧事啊。找尋不著,他推測他們肯定是逃出城去了。於是直奔知府衙門而來,他在知府麵前編造了一大堆自己人如何遵紀守法,如何維護襄陽民眾利益,又如何得罪惡人,被惡人所害的鬼話,堅持要知府發出榜文,畫影圖形緝拿這兩個人。那知府深知馬六為人,知道此事背後必定另有內情,卻又礙於情麵,不好與他撕破麵皮,隻得好言撫慰。那馬六哪裏肯依?見好說歹說說服不了知府,馬六轟地站起,麵無表情道:“既然大從不肯為小人作主,小人自己動手便是。隻是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馬六的事你也少管。”
“六爺,不是下官不肯為你作主,此案實在牽涉甚廣,發出榜文通緝,隻怕上頭下來核查,下官不好說話呀。”
“什麼不好說話?他殺了我的人,十幾個大活人被他活活殺死。公開通緝,合乎天理人心。有什麼不好說的?”
“六爺苦衷,下官豈有不知?隻是此事另有隱情,若公然發榜緝拿,搞得盡人皆知。隻怕對下官,對六爺都不利啊。”
“什麼隱情?我馬六不就是搶了他的老婆?這男歡女愛,順乎天理人情,難道也違反了哪條王法不成?那漢子的自己沒本事,怨得誰?”
“這,這,……”知府見馬六油鹽不進,正在為難。卻見下人來報說馬六的家奴有急事要稟報六爺。
馬六聽報,一聲不吭,急步出門而去。知府在背後張了張嘴,似乎有話到了嘴邊又來不及說,張大了的嘴隻是“啊”了一聲。
在城東城隍廟的大雄寶殿裏,馬六高坐在如來神像前的虎皮大椅上,十幾個高頭大馬的漢子分列兩行。大家正在聽右列為首的一個大漢陳述魁星閣的事。馬六長著兩塊橫肉的臉頰結著冰,兩隻三角眼射出利劍般的光,像一頭憤怒的獅子掃視著殿堂裏的眾漢子。
“……。六爺,我查過了。今天來砸場子的那漢子姓張,名楊,是樊城一個武師,經常在沈家行走,簡直就是那沈從德門下的一條狗。打傷老二的那女子還不知道什麼來曆,但肯定是沈從德為張楊找的幫手。沈從德向來以紳士自居,自以為是襄陽百姓利益的代言人,處處與我等兄弟為敵。今天竟敢派人打上門來,跟咱兄弟硬碰硬地幹。可見他沈從德是鐵了心地要滅了咱兄弟,好一勞永逸地做襄陽地麵上的霸主。”
馬六聽了陳述,惡狠狠道“我馬六就是襄陽地麵的守護神。眾兄弟與我馬六,情同手足,共同維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寧。可那些麵善心狠,想要獨霸一方的野心家,視我馬六為眼中釘,鐵了心要我和眾兄弟為敵。弟兄們說,咱能答應嗎?”
“不能!”眾人齊聲怒吼。
“那沈從德與我等結下的梁子,不是一日兩日了,也該有個了結了。剛才老三說得對,今天是他沈從德先動手了,他要滅了我馬六,獨霸襄陽。對這種麵善心狠的野心家,兄弟們說,咱們該怎麼辦?”
“殺了他!殺了他!”
“殺?怎麼殺?”
“小弟願率兩百好漢打爛沈家宅院,取那沈老頭子狗命。”被馬六叫做“老三”的大漢憤然提議。
“六爺,小弟願意同去。”眾人齊聲道。
“哈哈哈……。果然都是俺的好兄弟。隻三弟的做法,太過魯莽,大張旗鼓地滅掉沈從德,雖然痛快,隻怕那知府又要聒噪了。不能這麼幹。”
“六爺所言正是。大戰在即,不能沒了朋友,知府那裏還需打點。”另一大漢提議。
“四弟所言極是。兔子急了還咬人,不能把那狗官逼得太緊,不然他來個魚死網破,不聽咱兄弟使喚了,那還真有點麻煩。得哄著他,還要把他拉下水再深些,徹底斷了他的後路。”馬六頓了頓,下決心道“昨天我已經給那狗官送去了三百兩黃金,今晚你把今年前三個月賭場的進項全部送到他府上,先把這看門的狗喂飽了,咱好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