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了競賽班,接觸了各科競賽,我在那群競賽狂魔的環境裏愈發顯得不合群,就好像一群非人類的群體中突然闖入了我這麼一個平凡人,我開始厭倦枯燥的公式。他在平行班,跟著富家子弟學著如何去認識現實。我仍等著她,開始學會著坐門口的19路往她學校跑。
高二那年,我成了差等生,網吧成了我的休息地,他跟著我,走我選擇的路。那年他第一次反駁我,記不清是什麼原因,隻記得吵得很凶,麵紅耳赤。我們倆的成績開始驟降,他年紀五六百名,高一我們躺在房間裏睡不著覺,去談著未來的打算,去想著如何變得更好。
高二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但他開始不自信,自己是農村人,她是城裏的,懂事,不凡。他不敢張出口,我鼓勵他,我說相信她是個好女孩。他在第二天晚修的路上默默跟在她後麵,那晚他表了白,那女生先是驚訝,然後拒絕,那晚他第一次那麼冷,冷到和我沒有一句話說,最後他在房間門口突然吐出一句:我給不了她未來。
我的成績開始退落班級後十名,我和他一樣,擔心沒有未來,晚上躺在籃球架下我撥通了她的號碼,我說她會不會等我到清華園的那天,她隻說未來的事不確定,但現在不會答應。我掛掉電話,流著淚,結束掉了三年的等待。
我們開始夜不歸宿,那時候市裏舉辦文明城市,所有的網吧嚴禁未成年人上網,為了找到黑網吧,我們穿梭在城市的馬路上,漫漫沒有目的。搭的士去一家郊區的黑吧,趕到黑吧已經被封了,我們身上錢已經所剩無幾,不想回到租的房子裏,更不願回到讓人窒息的高中,就坐在馬路邊,淩晨兩三點,路邊還稀稀拉拉有兩三個人,我笑著和他說起初中的事,談著那時候的夢想,談著那時候的感情,談著談著我們就彼此不再說話,我和他一樣,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
高二快結束的時候,他奶奶突患癌症,他自小和他奶奶在一起,他父母遠在浙江。他奶奶三個月後就去世了,他媽媽在他奶奶生病時出了軌,他父親懦弱,知道卻沒有勇氣告訴他。
高三他迷上了網吧,開始到處借錢沒日沒夜的上,我勸他他不聽還會冷冷的丟下一句:我幹嘛不用你管,後來我也便不再管,他媽媽來看他學習,他整天和他媽媽打架,脾氣暴躁的一點就著,那個時候他眼神呆滯,頭發蓬著經常幾天不顧得洗,那個時候院裏的人都說他瘋了,沒人願去搭理他,那個時候我的好心總被他踐踏,也管不了他。高三上學期他退了學,留著蓬亂的頭發,穿著白色的襯衫對我說,士龍,我的夢想沒了。
在離高考最後的兩個月他回來了,他說不管怎樣總要給青春畫個結尾,不管是怎樣的結束總該有個句號,那年夏天,我和他一同步入考場,那年夏天,我和他一同步出考場,那年夏天我和清華差了兩百多分,他和清華差了三百分,我們都不再提起曾經的夢想,曾經的故事,隻想讓青春安靜的留個結尾。
高考開考的前一天,我坐在教室打包著最後幾本書,外麵人聲鼎沸,漫天被撕碎的書本從教學樓落下,白茫茫,漫天一片,像飛舞的雪花,我穿過冷清的長長的走道,踏著白花花的碎片像走在清華園的花海,那般妖豔,離開學校,我獨自一人向家裏走去,在一片孤寂中畫上了青春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