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看眼前威風凜凜的侍衛,黛玉靈巧的心忽的一下明白了那人以退為進的用意,表麵上看是他赫然大度,讓屬下認錯“要責要罰任憑姑娘處置”,其實明明知道經過了剛才那一番淩厲霸道的唇槍舌劍,黛玉這裏那還有心思和膽量再去追責對錯,或許他本來的用意就是打算如此,既賣了人情,又得了便宜。
忽聽一聲馬嘶,接著是車夫如釋重負的聲音:“終於好了,可以趕路了。”聽到車夫的話,眾人都鬆了口氣。
賴大家的左半臉依然有些紅腫,沒敢去看侍墨,訕訕地道:“姑娘,我們走吧。”紫鵑也輕聲道:“這裏風冷,姑娘我們還是回車裏吧。”
明眸一頓,黛玉的眼波在紫鵑白皙的額角和賴大家紅紅的臉頰上一掃,沒有做聲,隻是靜靜地看了一眼侍墨。
轉過身,黛玉故意要走,卻聽身後侍墨道:“姑娘,王爺已經吩咐了,是責是罰還請姑娘明說。”
黛玉吸了口氣,沒有回頭,隻是定定的道:“既是這樣,我若不答應豈不辜負了你們主仆的誠心。”
指著一邊賴大家的,黛玉道:“此事既是因你而起,那我隻要一個公道,剛才她受了什麼委屈,你也是聰明人,不用我明說。”
沒容那人答話,黛玉又道:“如果做不到,那也不用說了,我曾說過你們大可拍手走人,我們無話可說。”
說完,扶著紫鵑,黛玉沒有回頭,徑直往車子走去,空曠的秋風吹起她曼妙的衣袂翻飛,羸弱的背影仿佛不勝風吹。
那邊的車簾子緩緩的掀了開來,隻聽一個聲音爽朗的笑道:“弈冰,你輸了。”北靜王水溶沒有做聲,好看的鳳目微微眯著,幽潭似的目光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淡無表情的道:“好,這次是你運氣好,我願賭服輸。”
剛才的聲音得意的笑了,接著道:“你恐怕永遠不會想到,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沒有被你剛才那一番威嚇鋒利嚇到,最後竟然還聰明的將了你一軍,嗬嗬,想不到我們的冷麵王爺這次竟然栽在了一個弱女子手裏,你說若是讓他們知道,會不會不相信呢。”
水溶輕輕的放下簾子,轉過頭來,淩厲的眸子輕輕地一顧,滿目的風華瞬時掩在了濃濃的雙睫中,淡淡地道:“想不到賈府還有這樣的人物,相比起那些不學無術的爺們,賈府的女人倒是讓人刮目。”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剛才那個伶牙俐齒,針鋒相對的人,一雙明眸清澈似水,卻帶著淡淡的清愁與淡漠,似乎能看透一切,又似乎將一切都掩在眸中,顧盼流眸中的那一種似有似無的迷蒙,如煙火般讓人驚豔,那襲飄逸的白衣委地,纖瘦的似乎不食人間煙火,可偏偏有一種自來的嫋娜與婉轉,似乎像遺落在凡間的仙子,飄渺虛無而又光華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