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曾經閱盡美色無數,她倒是頭一個讓自己記住的女人,而且那一副清高好強,伶俐聰明的性子就更讓人記憶猶新了,想起這些,水溶薄薄的嘴角竟是毫無知覺的輕輕一翹。
一提起賈府,那人輕輕歎了一聲,道:“如今賈府的日子雖然表麵上還是鮮花烹油,不過內裏可就不好說了,就是後宮有元妃娘娘恩寵並重,那也難說。”
水溶沒有抬頭,拈起眼前棋盤上的一枚白子,修長的手指一下摁在了一角,冷冷的道:“大局當前,無論你怎樣受寵,都不過是棋局上一枚或重或輕的棋子罷了,若是影響了棋局,對執子人來說……”沒有說下去,水溶抬手將幾枚黑子撿起來,放在一邊,道:“留之是患,不如棄去。”
那人輕輕的笑了,拿起一枚黑子,緩緩的道:“弈冰,有些子恐怕不是想棄就能棄的,動一動就是牽筋連骨,或許以後你會明白的。”
淡淡的一笑,水溶道:“弈冰記得王爺曾在一次酒後說過,情之一字慎之要慎,陷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肝腸寸斷,弈冰是個自私的人。”
嗬嗬的笑了,那人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過‘無情未必真豪傑’,個中滋味也不是一時能講得清。”
水溶抬眸一瞥,低低的道:“王爺也變得兒女情長起來,這可讓弈冰驚訝了。”那人掩飾的一笑,道:“我也是未雨綢繆提醒你,皇上已經賜婚,眼看你也要大婚了,到時說不定兒女情長的是你才是,那東平郡主我也見過,果真是貌美如花,聽說更兼得才藝出眾,與你倒是天作之合。”
水溶沒有笑,隻是抬眼看了看那人,隨後垂下眼瞼,銀色的廣袖拂過,篤定的放上一枚白子,道:“棋子永遠都是棋子,這一場看不見的博弈,我絕不能輸,對我來說,東平王府遠比一個東平郡主重要。”
那人輕輕歎了一聲,接著低聲道:“弈冰可你知道嗎,這一盤棋深不可測,一個東平王府雖然手掌幾分兵權,對你是如虎添翼,但是有些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水溶仰起頭,深邃的雙翦如潭,看了那人一眼,定定的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不管會不會成,我都要走下去,我已經沒得選擇。”
那人沒有做聲,輕輕看了一眼黑白交錯的棋盤,撚下一枚黑子,道:“人生如棋我為卒,身在局中,誰都由不得自己。”
輕輕拍了拍水溶的肩頭,那人接著道:“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水溶淡淡的一笑,低聲道:“謝謝王爺。”絕美的臉上絲毫沒有因為這一個笑容而柔和,依然清冷如故。
看著水溶的樣子,那人故意想讓氣氛輕鬆一下,不由道:“弈冰,你猜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水溶麵色不動的道:“莫非你又改主意了。”
那人嗬嗬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又豈是出爾反爾之人,看著你我一下想到,若是東平郡主的性子和剛才那人一樣的話,弈冰,估計你以後……”
沒有說下去,那人幸災樂禍的笑道:“恐怕有你頭疼的時候。”水溶漠然的向外看了一眼,隨後垂下眼瞼,淡淡地道:“任她是誰,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