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詺承定定與她對望,漆黑的眸灘深沉似海。餘光忽見花瓶墜落,他一把抱緊懷中人,起身旋開。那花瓶正好砸在貴妃榻上,幾枝梅花撒了一地。
殿外眾人忽聽殿內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吃了一驚。待進去時,卻見祁詺承淡漠地執杯飲茶,皇後安然無恙地立在他身邊,而他們身後的貴妃榻上則散著零碎的印花彩瓷碎屑。
素珊看向祁詺承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戒備,這才在靖辭雪的眼神示意下,下去傳令眾人開宴。馨兒則垂首不語,處理掉花瓶碎屑和梅花後,又去禦花園折了幾枝紅梅,換了個花瓶插好。
宮人們魚貫而入,把做好的菜肴擺上圓桌。皇後說是尋常宴請,無須隆重,是以四人皆圍桌而坐。
入座後,素珊與馨兒隨侍伺候,殿內暖烘烘的,氣氛卻拘謹。直到祁詺承說:“此次宴飲,朕也是受皇後邀約,與你們一樣,是客非主。你們若因朕在而掃了興致,怕是下次朕便不再皇後的邀約之列了。”
“亓官大人,羽妃,你們應該不希望看到本宮得罪皇上吧?”
亓官懿與羽妃相視一眼,繼而笑道“不敢”。氣氛終於活絡了。
素珊與馨兒在靖辭雪的眼神示意下,給在座各人滿上酒。靖辭雪執杯站起,對著羽妃道:“第一杯,本宮敬你,花習習。”
羽妃笑了,也執杯站起,眨眼問道:“敢問娘娘,敬臣妾什麼?”
祁詺承眼神一閃,看向羽妃。
靖辭雪抿唇輕笑,舉杯道:“敬你的真誠以待,兩份真情。”見羽妃眨眼疑惑,她解釋道,“後.宮眾人皆道本宮隻與你親厚,這誠然是實情。你待皇上真心,待本宮真誠,本宮豈能不與你親厚?”頓了頓,又道,“習習你通明大義,直率利落,本宮甚是佩服。更能解聖憂,分聖慮,心思玲瓏剔透,更甚本宮。本宮說過,有你服侍聖駕,本宮甚是安心。”
“謝娘娘。”羽妃舉杯與她對飲,餘光不著痕跡地瞥向臉色驟然黯淡下去的祁詺承。
“這第二杯,亓官大人,本宮敬你!”靖辭雪舉杯看向亓官懿。
亓官懿神色一頓,起身時亦看了眼對麵的祁詺承。祁詺承仍是不動聲色地坐著,指尖輕撫杯沿,眼睛卻望向殿外越落越密的飛雪。
“本宮這裏謝過亓官大人的多次相助。”說罷,她先幹為敬。
靖辭雪這一番敬酒詞說得模糊,亓官懿卻知她特指之事,喝酒時,心底劃過一抹歎息。
喝罷,靖辭雪坐下。素珊再次給她滿杯。她看向身側的祁詺承,祁詺承則從她向亓官懿敬酒開始,目光就一直落在殿外。
“皇上,臣妾敬你。”才說幾個字,便語塞。
祁詺承終於回眸看她,麵無表情。一時間,好不容易調節起來的氣氛又僵硬起來。靖辭雪忽而展顏笑道:“臣妾敬皇上英明神武,仁心仁德。”
羽妃撲哧一笑。
那張冰寒滿布的臉終於化開,祁詺承舉杯與她相碰,柔聲道:“朕也回敬皇後端敏賢良。”
初雪日的宮宴由此開頭,雖各懷心思,但所幸也能其樂融融。羽妃最愛說話,一旦說開了,便天南地北,從她跟隨父親在邊城騎馬狩獵講到宮外各地的風土民俗。
靖辭雪饒有興致地聽她說著,亓官懿也去過不少地方,聽到些熟悉的便也插幾句。祁詺承則一邊飲酒一邊看著靖辭雪,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新奇全落進了他心裏。
期間,靖辭雪偶一回眸看他,在看看他手中的玉瓷杯,終是沒開口。
曹公公躬身進來,遞給祁詺承一份紅漆帖子。眾人噤聲不語,他展開帖子,臉色忽而一僵。隨即合上遞給曹公公,隻說“朕知道了”,便再無其它。
曹公公領命退下,亓官懿留意到他臉色不佳,靖辭雪也有所察覺,便道:“皇上,時辰不早了,您明日還要早朝,不若就此罷宴吧。”
祁詺承看了她一眼,頷首,複又看向正欲請辭的羽妃,道,“朕今晚到你那兒去。”
羽妃一怔,偷偷看了眼靖辭雪,才道了聲“是”。
他們走後,素珊與馨兒著人過來收拾,靖辭雪親自送亓官懿出凡靈宮。
“雪兒,阿承他……”在凡靈宮外的台階上,亓官懿望著她幾番欲言又止。
靖辭雪望向他身後漆黑的夜幕:“亓官哥哥,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吧。”口吻中,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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