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249 斕瓴篇:入主(1 / 2)

敢問太後,你憑什麼認定張有風不會背叛你們孤兒寡母?

他堂堂七尺男兒,憑什麼聽命於一個三歲小兒和不懂治國之道的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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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洛繆瑩的承諾和時弈的出謀劃策,祁詺川不費吹灰之力,成功說服朝中的臣子擁立太子。

太子繼位在即,先帝靈堂已收,靈位入了靜思堂。

洛繆瑩不懂朝政大事,登基前一日,她去了靜思堂,跪在三位先帝的靈位前。她沒想到她會在那裏遇見羽貴妃。那一刻,不再有吃醋爭妒,花習習在她眼裏看到深切的憂思——那是對斕瓴國、對太子和她自己不可知的未來,深深不安與惶恐。

可是她驕傲著,再苦再難,再慌再怕,她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何況眼前這人是花習習!她昂首挺胸地從花習習麵前走過,目下無塵,依舊高傲得像隻美麗無雙的孔雀。

第一次,花習習不再覺得洛繆瑩這樣的姿態虛偽可笑,相反,她覺得此時的洛繆瑩可敬可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風姿迷人。

花習習閉上眼,一手扶在供案,心下無悲無喜。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睜眼,輕啟唇畔:“你來啦。”

“嗯。”亓官懿應了聲,點了三支清香插在香爐裏,眸光雅淡,卻怎麼也離不開擺在最前邊的那塊靈位。腦海裏閃過往昔的場景,一幕一幕。

他聽到阿承急聲喊“來人”,他匆匆跑進來,抱起暈倒在供案旁的皇後,走前忍不住看阿承蕭條的背影。十年隱忍,阿承恨透了靖相府,唯獨留下了皇後。阿承給的理由他都懂,可直覺裏,他猜想皇後將會是阿承最難堪破的劫。

皇後第二次幽禁靜思堂,他查清了事情的原委,跑去找阿承。就在這間屋子的外邊,他站在阿承身後,隔著窗板,聽皇後一聲聲喚著“亓官哥哥”。事後,阿承苦笑著問他“亓官,朕冒用了你的身份,你不會怪朕吧”。

那時的他,說“不會”。

可是阿承,我是怪你的!我怪你不敢以真實的身份去陪心愛的女子,我怪你小心翼翼一點都不像平日裏殺伐決斷的你,我怪你,怎麼能讓我一個男人都為你感到心疼!

“亓官。”花習習的輕喚拉回他深陷回憶的思緒。

花習習回眸,看到他眼中來不及掩飾的悲哀,卻道:“太子年幼無知,洛貴妃不善權謀。你就不怕他們母子倆成為川王操縱朝政的傀儡麼?”

“怎麼不怕?”亓官懿口吻微涼,“可是隻有這樣,才能保住阿承的皇位和江山不落入奸人之手。”

“傀儡又如何呢?阿承當初不也有權相****嗎?隻要他一日為帝,斕瓴國就是他的。太子是斕瓴正統血脈,一旦登基,川王最多效仿靖相權傾朝野,而且有洛貴妃在,他再狠心也不會痛下殺手。”

花習習暗暗點頭認可,如此至少能保住祁詺承的血脈:“十年隱忍,阿承可以做到,他的皇子也可以。張左相忠正耿直,他率領的直議堂會是太子最有力的後盾。”

久經沙場,俊美如亓官懿,雅致如玉的麵龐也染上了風霜,清透的眼眸變得深邃,周身透著堅毅與滄桑。

重掌皇權不難,怕隻怕斕瓴國等不到太子長大的那天……

花習習看到他眼中濃重的憂色,關於這一點,他們都心知肚明。

亓官懿上前,伸手探到供案下方,從暗格中取出一枚印鑒:“這是皇城的兵符,能調動所有羽林軍,還有隱於鬧市的皇家暗衛。”

“隱於鬧市?”

“嗯。當年皇後監國,孟岩昔慫恿川王謀權奪位,阿承回來後,命我暗中培養了一批勇士,以備不時之需。素珊火焚凡靈宮後,阿承就派出他們暗中尋訪他們的下落。從彌月回來,他們奉命帶回皇後,可直到斕瓴彌月開戰前夕都沒能完成任務。大戰在即,我召回這批暗衛,便讓他們退隱,暗中保護金陵。”

亓官懿把印鑒遞給花習習,“這幾日川王的人盯我盯得緊,這枚印鑒隻能托你交給洛貴妃。告訴她,一旦發覺川王有謀反傾向,先下手為強!權勢和欲.望,絕對能讓人六親不認。”

“我會替你交給她。”花習習收了印鑒。亓官懿朝她恭敬地作揖施了一禮,轉身離去。花習習出聲叫住他,“你要離開金陵了嗎?”

“嗯。”亓官懿頓步,抬眼望向皇宮上方陰沉昏暗的天空,他似乎聽到了轟鳴的戰鼓和錚錚馬蹄,殺伐聲亂,刀光劍影。

“明日太子登基後,我立即出發趕回洛城。”音落,他邁開步子,步步堅定。

“保重。”花習習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聲輕喃,“一定要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