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景毅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語氣斬釘截鐵般堅定。
“這樣就好,這樣我也可以安心去赴黃泉路啦。”廖正雄將景毅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噎了回去。“當年在朝鮮那會兒,我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過江去沒多久,就打起了苦戰。”
“天上全是白頭鷹,多得像是蒼蠅似的,白天能把地犁個四五回,插上秧就能當做田中。”
“上麵告訴我們,很快就會有援軍,然而那群歐洲流氓是一個也沒來,戰友們就那樣一個又一個的死在異國他鄉,連個葬身之地都找不到,甚至我們連簡易埋葬都做不到。”
“戰士們雖然很勇敢,但是總敵不過沒完沒了的飛機大炮,而且新武器設備也沒有經驗,全拚著玩命。”
“我那會兒還是沒見過戰場的新兵蛋子,所以真的是怕得要死,當時滿腦子隻想著入伍光榮,但是卻沒想想要是死了的話,家裏怎麼辦?”
“那會兒我真的開始害怕了——仔細想想,我現在變成這樣也與之有關吧?然而怎麼能不害怕呢?那群老鷹都快瘋了,要是這一場戰打不贏,他們也就完了吧?他們輸不起,我們也輸不起,戰場整個就像絞肉場。”
“那個時候,在那個我最絕望的時候,我第一次看見你,在那個鮮血染紅的戰場上,你指揮的坦克部隊就如同天兵似的,突然插了進來,我們就這樣被你救了一命。後來才知道,你是冒著處分的危險蠻幹的。”
“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遲早要還上這份救命之恩,所以我就在重編裝甲部隊的時候求上麵加了進來。”
“我的身份並不是車長,與此相反,車組的乘員們死後,卻被我又殺死了一次——我並不想喊冤,但是當時的我,確實腦海裏充斥滿了恨意,除了這種殺意,別無其他。”
“那時候我逃避了,甚至不願意承認死去的同誌們,否則我就是殺害同誌的凶手,我隻能安慰自己,他們已經變成了某種奇怪的東西。”
“所以我在看見你之後,就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你活著,這算是贖罪也算是報恩。”廖正雄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色,身形也在漸漸消失。“雖然我知道罪無可恕,但是在這最後,可以——原諒我嗎?”
景毅聽完了廖正雄所說的話,正視著廖正雄的雙眼:“我無法原諒你——因為我不可能原諒你,你已經為自己的失誤做了足夠的贖罪了,因此,你可以安心解脫了。”
“景毅同誌,之後的道路就隻能你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了。”廖正雄在身影即將小時前盡了一禮,未完的話語從空中傳來。“祝你好運,一定要活下去——”
良久之後,景毅向著廖正雄消失的地方敬了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