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1)

任何一個愛情故事也許都有一個狗血的開頭。

鄭世明與鍾巧巧的故事開頭,也無非是富家公子與普通人家的女孩一見鍾情。彼時鄭世明正倔強地離家出走,他以為自己離開父母也能有所成就,所以選擇隱瞞自己的身份。鍾巧巧以為自己找到了門當戶對的中意少年,全然不曾懷疑他的隱藏。

兩個人領證結婚,然後鍾櫻出生。那時候,也是有過一段和煦時光的。

等到鄭世明的生意失敗,家裏的日子陷入窘迫,這對幾乎沒有遇到大挫折的夫妻就開始了爭吵。更糟糕的是,這個時侯,鄭家人找到了鄭世明。

而找到鍾巧巧的,是鄭家人盡心為他挑選的未婚妻。

原本就處於冷戰狀態的兩人在精心策劃的陰謀麵前幾乎是不堪一擊,他們迅速地分開,鍾巧巧帶著憤怒遠走他方,鄭世明不得不被家裏人壓著回去。

當回過神的鄭世明終於掙脫家裏人的桎梏,找到鍾巧巧的時候,她已經被旁人惡意的手推入了深淵。她與鄭世明之間,再也沒有了可能。

鄭世明也因此認為,鍾巧巧對自己根本就沒有真心。

他依舊關注她,卻以為自己隻是想看一個笑話。

直到最後的時刻來臨,心底湧現出的情緒才告訴他,這麼多年,他錯過了太多。

許哲鳴將這個故事講個鍾櫻聽,他握緊她的手:“我不會讓這樣的故事發生。”

鍾櫻抬起頭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彌漫著奇特的情緒。她似乎想說什麼,張開嘴卻又覺得疲憊,於是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

現在,她在她國外的屋子裏,許哲鳴從頭到尾都陪著她。

鄭世明與鍾櫻有過一場交談,如果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得到錦衣玉食的生活:“隻是,我不能承認你的身份。小櫻,盡管你是我的頭生女,可是,我卻隻能暗地裏照拂你,不能明麵上承認你的身份。”

鍾櫻的笑在唇角一閃而逝,仿佛春日裏刹那綻放又凋落的櫻花。

“可是,我明明就是規規矩矩的婚生女,我為什麼還需要你來承認我的身份?”

如果說以前,鍾櫻一直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而覺得難堪,如今一切都已經被證明不過是她的想象,她是正正經經的婚生女,仿佛一瞬間,所有的包袱都消失了。

“你走吧。”她說,“你也好幾天沒有休息了。去休息吧。明天,你還有課程。”

許哲鳴戀戀不舍地鬆開她的手。

他往外走兩步,又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少年英俊的臉上寫滿擔憂。

“你……”

“我不會有事。”鍾櫻說。她的眸子中透著堅定,尖銳地刺入許哲鳴的心,讓他顫抖了一下。

這樣的她,他曾經看到過。

聖誕夜的那一天,滿地的玻璃渣中,她就這樣平靜地拉上被子睡去。

“好。”他低聲說,“如果有事盡管叫我,我就在隔壁。”

然後轉身,在她的視線中一步步地走遠。

等到門關上,鍾櫻閉上眼,蜷縮起膝蓋,靠在椅背上仰頭,眼淚不自覺地又流了下來。

鍾巧巧死之前,她以為自己與她已經毫無關係;鍾巧巧死後,卻仿佛有什麼從身體內生硬地被扯開,斷裂,疼痛持續。

她與她的羈絆,比她想象得更深。

抬手擦去眼淚,鍾櫻從椅子上下來,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不管怎麼樣,就算疼痛依舊,生活也要繼續。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雜草,那麼,今後也該以雜草的姿態,繼續頑強地活下去。

熱水從頭頂衝刷下來,眼淚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當情緒回到身體,疲倦也隨時而來,鍾櫻走出浴室,撲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裏麵有人對自己說著什麼,問著自己什麼,可是卻聽不分明。問話仿佛隔了一道牆,在牆的那邊響起。鍾櫻迷迷糊糊地想,別問了,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就讓我好好睡一覺,不好嗎?

這樣的想法過後,不多時,那聲音就消失,她終於能再度安眠。

許哲鳴早早起來,跑步過後到鍾櫻的屋子前敲響鍾櫻的門。

裏麵沒有人應答。他摸出鑰匙自己進去,一邊去廚房開了麵包機,一邊去熱牛奶,還不忘煎兩片培根。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他上樓去叫鍾櫻起床。

臥室的門開著,裏麵卻沒有人。

床鋪是冷的,那個人早就不在這裏了。

心頭不安掠過,許哲鳴快步走到浴室,敲一敲門:“你在裏麵嗎?”

依舊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