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韋曉晴睜開了眼睛,發現他還沒睡,便呢喃著說:怎麼還不睡。他說:看你呢。她把自己的身體更深地埋在他的懷裏,他又有了一分激動,把她壓在自己的身下,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能幹,在和馬萍過夫妻生活時,他從來沒這麼能幹過。
有一次,韋曉晴在他身下情不自禁地說:你是我遇到過的男人中最棒的。
不知為什麼,他沒有醋意,相反,她的這句話更增加了他的激情,這是韋曉晴對他說的話,如果是馬萍說的這句話,他會容忍嗎?事後,他想,因為韋曉晴不是他的妻子,隻是他眼下的情人。他再和韋曉晴發生關係時,便多了些惡狠狠的成分,韋曉晴似乎很欣賞他的這種粗暴。
從那以後,一個月他總要想辦法開兩次房間和韋曉晴約會。
剛開始韋曉晴對他的這種舉動,表示了接受和愉悅,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又開始抱怨起來,兩個人,每個月才能約會兩次。文君不是舍不得錢,重要的是,他不忍心,也沒理由頻繁地在外麵過夜。就是這樣,他也不知道馬萍是怎麼想的。好在,馬萍一次也沒有問過他。他每次在外麵過夜,自然找出一些理由,除開會之外,還說一些朋友聚會等等。馬萍並沒有多說什麼,每次都很愉快地為他放行。每次他走出家門,心裏都沉甸甸的,滋味複雜。
在韋曉晴的不滿聲中,文君又進一步作出了妥協,他隔三岔五地陪韋曉晴逛街,有時是周末,有時是在下班後。他陪韋曉晴逛街時,總是興致很高,看這看那的,有時並不買什麼,隻是看看。
當初,他和馬萍談戀愛時也逛過街,結婚之後,他就不陪她了,一提起逛街,他就發愁,有了女兒之後,這樣的機會更少了,現在女兒大了一些,他們倒是有機會了,可他仍然不喜歡逛街。
逛完街,倆人有時在快餐店,或者什麼地方隨便吃頓飯,直到這時,他便開始著急回家了,一次次地看表,韋曉晴注意到了,馬上就不高興了。他注意到了這種不高興,馬上就說:怎麼了你?
她沉著臉說:你是不是著急回去看她呀?
韋曉晴現在提起馬萍時,不是直呼其名了,而是改成了“她”,仿佛馬萍才是第三者。
倆人為這事又吵了起來,總是在他妥協之後,又說過無數次好話,她才恢複正常。
文君每次回到家裏,總是小心翼翼的,他偷眼察看馬萍的臉色。馬萍有時躺在了床上在看一本書,有時在看一部無頭無尾的電視劇。對文君的回來,似乎並沒有太多的留意。文君的心似乎穩定了下來,洗完臉,刷完牙坐在馬萍身旁,有一搭無一搭地解釋晚回來的理由。馬萍並沒有追究文君的意思,於是,文君又安定了許多。冷靜下來之後,他發現,最近馬萍有了變化,對他似乎不那麼關心了,他又開始檢討自己,疑心是馬萍發現了他什麼。這麼一想,他的心又虛了起來,他認為這一陣自己的確有些過分了,便想周末女兒從幼兒園回來時,一家人去公園散散心。他把這想法和馬萍說了,馬萍沒有積極讚成,也沒表示反對。
周末的時候,一家三口人,去了一趟公園。文君跑前忙後的,顯得空前的快樂和積極,女兒自然也很興奮。
女兒自己玩去時,他和馬萍站在那裏聽著女兒和一群孩子們遊戲發出的快樂笑聲,文君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離不開這個家了。
和馬萍、孩子在一起時,他又想到了韋曉晴,他說不準韋曉晴在幹什麼呢。出門的時候,他把手機關了,他下決心,在這個周末好好陪一陪馬萍和女兒。
一想起韋曉晴,他的心裏就亂了起來,他說不清自己心裏為什麼不踏實。他也說不清自己和韋曉晴的關係到底能維持多久,想到這,他心裏又有了些悲涼。
五
馬萍和常冶的關係也微妙地發生了變化,她現在不是每天都往常冶那裏跑了,而是隔三岔五地去。她每次趕到常冶那裏,並不是急三火四地和他上床,而是帶著怨氣和常冶討論常冶的夫人,那位正在美國讀博士的女人畢靜。剛開始常冶在有意回避著這一話題,他甚至把關於畢靜所有的東西都藏了起來。但馬萍畢竟是女人,她一走進常冶的家,就感受到了常冶夫人埋伏在周圍,那種無處不在的感覺。剛開始,她並沒有點破,自欺欺人地想把那個女人忘在腦後,她越是有這種想法,越覺得那個叫畢靜的女人無時無刻地存在著,讓她壓抑,難受。
有一次,也許是常冶大意了,說漏了嘴,他用她去和畢靜比較,他剛一出口,發現她的眼神不對,忙住了口。但她卻不依不饒,一定讓他說出自己哪點不如那個女人,哪些地方又比那個女人好。常冶沒有辦法,不知是違心的還是真心的,列舉了種種她長於另外那個女人的好處。雖說她半信半疑,但還是很高興。用拳頭敲打著常冶的肩膀,撒嬌道:那她比我強的地方呢?
常冶自然不會說畢靜的長處,隻是用臂膀緊緊地把她擁住,說道:你什麼地方都比她強。顯然,這是一句違心的話。她也不會相信,在這種狀態下的男女,很難說出真情。
冷靜下來的馬萍,就莫名地生出許多怨恨,她恨常冶,也恨那個遠在美國叫畢靜的女人。這種恨體現在她對常冶的態度上,每次和常冶見麵,常冶自然迫切地要和她上床,她卻不從,掙紮著從常冶的擁抱中走出來,常冶就問:怎麼了?
她不說話,又愛又恨地望著常冶。於是常冶就甜言蜜語地向她說好話。她看過常冶一篇小說,其中一句話她記憶深刻:男人的甜言蜜語是女人最好的良藥。因為她記住了這句話,所以就恨常冶在她麵前的甜言蜜語,但她又終究逃不脫常冶的甜言蜜語,被他說著說著,就沒有了反抗的能力,最後還是順從地讓他抱到了床上。在巨大的快樂麵前,她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平靜之後,她的怨氣依舊。有時她離開常冶時就想,自己這是怎麼了,當初常冶並沒有勾引自己,應該說是她自己投懷送抱的。當初,她並沒有對常冶有更多的奢望和企求,隨著感情的發展,她才漸漸感受到,雖然那個叫畢靜的女人遠在天邊,但那個女人畢竟是常冶的合法妻子,一想到這,她就無法忍受。
有一次,她在床上衝他說:她出去幾年了?
他說:五年多了。
她又問:中問沒回來過?
他答:回來過一次,把兒子接走了。
然後是沉默,她望著他做愛後汗浸的額頭,他半閉著眼睛在養神。她又問:你愛她嗎?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想避重就輕:你問這幹嗎?她固執地:我就問,你愛不愛她?他猶豫了一下:夫妻都十幾年了,就那麼回事吧。她從他的回答裏,感覺到常冶對那個女人是有感情的。她的心疼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你愛我嗎?這回他沒有猶豫,一邊吻她一邊說:愛,當然愛。她的心裏打一個閃,她知道他會這麼回答。但她還是感到很高興,她也很快就明白了男人,對老婆也愛,對情人也愛,哪方麵又都不肯舍棄。她恨這樣的男人,包括身旁的常冶,雖然他是那麼地吸引她。有一次,她又問他:你會不會離婚?顯然他沒有準備,有些驚訝地望著她。她又問了一句:為了我,你會不會離婚?他躲閃著她的目光說:現在不是挺好的麼,她一時半會又回不來。
這就是他回答的現實,他們的現實。她對這種現實不滿意,否則,她也不會這麼刨根問底了。
有一次他對她說:情人的愛情關係是最穩固的,夫妻是什麼,就是過日子,若說有感情,那隻是兄妹的感情。
她信他的話,但隻相信一半。她剛開始和文君談戀愛時,她相信她是愛文君的,包括他們結婚,最後又生孩子。直到她認識常冶前,她仍相信,自己對文君的感情就是愛情。但是遇見常冶後,她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她隻相信,她現在和常冶的感情才是愛情。
這一陣子,她的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響:我要為愛情瘋一次。
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女孩了,畢竟也是三十出頭的女人了,還有一個四歲的女兒。但她仍要瘋一次,是愛情的力量讓她瘋狂,她也想為愛情瘋狂。
因為自己有了愛情,她覺得眼下和文君的日子過得一點意思也沒有。文君這一陣有些神出鬼沒,她懶得去琢磨,就是文君真的在外麵有什麼,她也不嫉妒。她和文君的感情在和常冶感情的對比下,已顯得麻木了。她為這種麻木感到可怕。
有了這種念頭之後,她見到常冶說:我要離婚。
常冶聽完這句話,驚怔得注視了她許久。
她以為他沒聽清,又說了句:我要離婚。
常冶沒有說話,他吸了支煙,又吸了支煙。以前常冶不在她麵前吸煙。他隻在寫作時才吸。吸完兩支煙的常冶才問:為什麼?
她對常冶的問話,感到有些失望,但還是說:不為什麼。
常冶是作家,又善於發現人的心理,他自然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在她的麵前,他第一次顯得鄭重起來。他就鄭重地說:我愛你,你也能感覺到,可我現在沒法離婚,她在美國。
她覺得他的措辭一點也不高明,他夫人在美國,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離婚。隻要他夫人在美國簽個字,辦起離婚手續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她不想把這句話說破,她想,也許他對自己的愛不是全部,是有保留的。但自己對常冶的愛卻是全部的。
令她感到驚奇的是,常冶很少問文君的事,他了解的那些,隻是局限於她說的那點表麵情況。也許這就是這個男人的聰明之處。
有一次,馬萍和常冶正在熱烈的時候,他附在她的耳邊問了一句: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她當時正雲裏霧裏著,她似呻似吟地說:世上的男人你最厲害。
他得到了她的首肯,信心頓時大增,把愛做得越發的有聲有色。
馬萍是學醫的,對男女的認識比一般人自然要深刻一些,自從和常冶好上後,她才明白,性在男女之間的分量其實是很重的,她想像不出,如果常冶也像文君似的,激發不出她的情緒,她不可能像現在這麼愛他。她當初走近常冶,一是出於好奇,還有些崇拜,同時常冶身上那種氣質吸引了她。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熟悉起來,好奇和崇拜都會隨之消解,任何好奇和崇拜都是建立在陌生上的。沒有了陌生,自然沒有了上述那諸條理由。
隨著他們接觸的深入,果然,常冶吸引她的不是那些東西了,她又發現了許多新奇的東西。在她眼裏,常冶和文君相比,常冶更像個男人。
她為了表示對常冶的愛,給他買下了不少男人的專用營養藥,這些藥都是和男人的腦和腎有關係。一個男人之所以成為男人,一個是大腦,一個是腎,這是一條廣告中說的,馬萍覺得這句廣告詞很精辟。
馬萍下定決心,要用自己的行動和所有的愛,喚醒常冶的全部。
六
在辦公室裏,最近經常有個男人打電話找韋曉晴,當然,時間大都在中午。韋曉晴就笑逐顏開,桃紅李白地和那男人聊天,此時,辦公室裏隻有文君和韋曉晴。韋曉晴衝電話聊天的時候,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文君在一旁聽著,心裏很不是個滋味,他焦灼不安地,一趟趟出出進進,他在外轉了一圈,走回來時,本以為韋曉晴已放下了電話,不料韋曉晴仍在聊著,文君的不滿就掛在了臉上,關門、走路的動作就大了一些。
韋曉晴終於放下電話,衝他不鹹不淡地問:怎麼了你?
文君就說:沒怎麼。
韋曉晴笑了笑,哼著歌,心情很愉快的樣子。
文君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問:那是誰呀,說得那麼熱乎。
韋曉晴就含混地答:一個朋友。
文君就酸溜溜地道: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韋曉晴就說:就那麼回事吧。
文君就有些悲哀,他知道遲早有一天會失去她的,沒想到這日子來得這麼快。他再望韋曉晴時,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痛楚。韋曉晴卻不和他對視,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剛到下班時間,韋曉晴就離開了辦公室,急慌慌的,仿佛有什麼緊要的大事,連頭都沒回一下。
文君的情緒很不好,他準時回到家裏,馬萍已經下班了。文君吃過飯,衝馬萍說:我出去散散步。
馬萍欲言又止的樣子,望著文君走了出去。文君一離開家門,便打開了手機,他給韋曉晴打了個電話,電話是韋曉晴母親接的,告訴他書曉晴還沒回來。
文君的心裏就慌亂了起來,他就想,韋曉晴一定是和那個男人約會去了。以前韋曉晴也有這樣那樣的活動,什麼同學聚會,朋友過生日等等。事前,她總是和他打過招呼,並告訴他大約幾點回來等等,大約那個時間,他把電話打過去,果然,她已經在電話那端等著了。那樣的日子,文君的心裏是踏實的、愉快的。
此時文君的心境就亂了,他盲目地走著,腦子裏滿是韋曉晴和男人約會的情景,這種情形在他的想像中,生動而又具體,他越這麼想,心裏越不是個滋味,他和韋曉晴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此時已經又換成了另外一個男人。
文君心情敗壞地走了一會,又走了一會,他不敢保證,韋曉晴是否回來,但他還是忍不住給他家打了個電話。果然,她仍然沒有回來,文君無可選擇地回到家裏。馬萍正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他也坐下來看了一會電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他腦子裏都是韋曉晴和別的男人約會的畫麵。他心緒煩亂地這屋走走,那屋看看,想找點事幹,可又什麼也幹不下去。馬萍的目光一直跟著他遊移著,想說點什麼,又下不了決心的樣子。
快到晚上十點了,馬萍躺在了床上,借著台燈在翻一本書。文君衝馬萍說:這天熱得難受,我下樓走一走啊。馬萍說:也不是那麼熱呀。文君已經下樓了,然後迫不及待地給韋曉晴打電話,這次是韋曉晴接的。她的聲音昕起來很愉悅的樣子。沒事人似的和他說東道西,他忍不住還是問:你今天下班去哪了?她說:和一個朋友聊天去了。他又問:和一個男朋友吧?她停了停又說:這和你沒關係,你是我什麼人?
他就無話可說了,他清楚,自己沒有權利責備她什麼,說白了,現在他隻是她的情人,世上最不可靠的關係,大約就是情人。今天可以和你好,明天也許就吹了。沒有任何一條法律可以保護這種關係。於是,他就換了一種口氣說:咱們周末出去玩兩天吧。
在這之前,她曾主動提出過,到郊區去玩兩天,他答應了。但他一直沒下定決心,這次他主動提出來了。
她聽了他的話,似乎熱情不怎麼高,猶豫著說:如果周末我沒安排,那咱們就去吧。
雖然她的態度不像以前那麼明朗,但畢竟還留有餘地,在他聽來,覺得他和她的關係還沒有結束,她還沒有完全拒絕他的邀請。接下來,文君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周末的時間,他還是和她去了郊區。
文君這之前對馬萍說周末單位有活動,就不能在家陪她和孩子了。馬萍似乎也很爽快,說道:你去吧,周末我帶孩子回姥姥家。
文君聽了馬萍的話,心裏就踏實了一半,他覺得馬萍是個好人。
文君和韋曉晴在一個度假村裏住了下來,文君在韋曉晴麵前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隻要韋曉晴高興,他什麼都願意去做,韋曉晴心血來潮地去騎馬,又射箭,最後又提議去吃燒烤。那天玩得很盡興。文君望著快樂的韋曉晴心裏就想:說不定哪一天,眼前這個漂亮女人就會在他眼前消失了。
晚上,他們躺在床上,文君前所未有地瘋狂,韋曉晴在他喘息的當口就說:文君你要幹什麼呀,這又不是最後一次。
文君聽了最後一次這個字眼,心裏就疼了一下,在他的心裏真的把現在的每一次,都當成了最後一次。精疲力竭之後,他摟著她說:你想什麼時候結婚呀?她笑著說:跟誰呀?他說:跟你男朋友哇。她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平躺在那裏說:你希望我和別人結婚。
他說: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事。
她不說什麼了,他也不好問了。雖然韋曉晴就在他的身邊,此時,他卻覺得她離他很遠。
從郊區回來之後,倆人的關係似乎一下子疏遠了。韋曉晴似乎是在有意回避著他,中午的時候,她總是借機走出去,直到上班才回來,上班的時候,還有別的同事在場,倆人肯定說不了什麼。下班之後,他給她打電話,有時她在,有時不在。就是她接電話,也總是三言兩語,態度也不怎麼友好,冷冰冰的。她衝他說:沒事我就放電話了,我頭疼,想早點休息了。她用種種借口和他疏遠著。
每到這時,他的心裏就很鬱悶。他明白她為什麼這樣,雖然她沒有說出自己要求什麼,但他知道她想得到他的承諾,然而這種承諾恰恰是他不能給予的。
於是,一個冷淡,一個鬱悶。倆人的關係便若即若離。就是倆人偶爾約會時,也時常地發生爭吵,說不清為了什麼事。有時倆人都說好了在外麵過夜,因為爭吵,她又任性地走了,賓館裏扔下他一個人在那愁眉苦臉,自己一個人的確沒什麼意思,於是也離開了賓館。
有時他也想:自己要是和韋曉晴結婚了,會怎麼樣呢?這麼想過了,他自己有時被嚇出一身冷汗來。
文君預感到和韋曉晴的關係不會長久了,韋曉晴現在的行動很神秘,經常有男人打電話過來,她也經常把電話打出去,一聊就是半天。
晚上的時候,他經常往她家裏打電話,大部分她都不在,他的心境又惡劣了起來。白天的時候,她一句話也不跟他說,埋下頭幹自己的事,雖然倆人麵對麵坐著,卻形同陌路。
七
文君終於又和韋曉晴約會了一次。他在賓館裏開好了房間,等了半晌,韋曉晴才來。他在等她的過程中,心裏充滿了絕望。他知道,也許這真是最後一次和她幽會了,所以,她一進門,他便粗暴地把她按在床上,不管不顧地去脫她的衣服,她扭著身子說:你瘋了。
他心裏真的要瘋了,悶著頭不管不顧地和她做愛,他很瘋狂,她卻很冷靜,不時地睜開眼睛望著他,他自然也看見了她的眼神,他們最熱烈的時候,那時的韋曉晴是疼愛他的,雙手會死死地把他抱住,有時還會抓起一條枕巾什麼的去為他擦汗,可現在她卻沒什麼強烈的反應,任由他的汗流著。
文君不能不感到悲哀,一味地閉著眼睛瘋狂著。後來他就躺在了她的身旁,不一會兒,她起身去衛生間裏衝澡,她出來的時候,他以為她還會躺在他的身旁。不料,她穿上了衣服。
他坐起來問:你要幹什麼?她說:回家呀。
他有些生硬地說:我讓你住下來。她說:別忘了我還是個姑娘,總不回家算什麼事。
以前她和他在外麵住過無數次,那時,每次差不多都是她纏著他,怕他走掉,把她一個人扔下,現在她卻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了。
他跳下床,想把她推回到床上來。
她有些憤怒地說:夠了,我都跟你這樣了,還想讓我怎麼樣,我還要談戀愛、結婚。你有家庭,就不許我有家庭了。
他無力地站在那,她說到了他的疼處。他隻能張口結舌地站在那裏。
她拿起包要走了。他無力地說:你真的要走?
她說:不走怎麼辦,你又沒說娶我,你要娶我,我立馬就脫衣服上床。她說完就走了。他躺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奈,他終於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終於失去了韋曉晴。是的,他不能沒有家庭,為了這個家庭,他不能娶韋曉晴,她對他來說,隻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
從那以後,他的生活又恢複到了常態,下班後準點回家,那部手機一直在抽屜裏放著,他已經用不著它了。他下定決心,要一心一意地過日子。
就在文君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之後,馬萍突然在一個晚上開口了,她先拿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書,然後才說:文君,我想了好久了,咱們離婚吧。待他明白過來之後,頭一下子就大了,昏頭昏腦的,一時不知自己在哪。
馬萍這一陣子思前想後,終於下定了離婚的決心。她仍和常冶來往著,常冶說過,等他夫人畢靜從美國回來後就離婚。她愛常冶,離不開他,她要讓自己的決定去打動他,她知道常冶在猶豫,為了不讓他猶豫下去,她要當機立斷,徹底變成一個自由人,給常冶一個驚喜。
文君聽了馬萍的話,他首先想到的是他和韋曉晴的關係被馬萍發現了。他現在真後悔自己一時昏了頭,做出這樣的事情,心一熱,腿一軟,他跪在了馬萍麵前,哭泣自己種種不是,並抽自己的耳光,發誓說自己和韋曉晴斷絕關係了。文君說這些的時候馬萍像不認識似的望著他,等他說完了,她才說:既然都這樣了,也不能說是我對不起你了,那咱們更應該離了。於是馬萍也把自己和常冶的關係說了,如果文君不說出自己和韋曉晴的關係,她也不打算說的。既然他說了,她也就說了。
馬萍說自己的事時,這回輪到文君吃驚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馬萍早已經愛上別的男人了。這婚就沒法不離了。
他們很快就辦理了離婚手續,女兒歸馬萍照管。馬萍搬到文聯去住了,在機關她找了一問宿舍,她相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她遲早會和常冶結婚,然後搬到常冶的房子裏去。
文君離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機關,韋曉晴自然也得到了這一消息。那一天,韋曉晴對文君投來了一次又一次關注睜目光。文君沒有察覺到,他現在已不關心任何人的目光了,終於辦公室剩下兩個人時,韋曉晴對他說:晚上我等你,我有話對你說。
文君聽到了,他不知道她要對他說什麼,下班的時候,他早把這件事忘了。他回到家裏便一頭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這些天,他一直這樣,什麼時候餓了就吃一口,不餓就這麼無力地躺著。這時,電話響了,電話是韋曉晴打來的,她說自己就在樓下,一會就上來,他什麼也沒說,放下電話仍躺在那裏。
不一會兒就響起了敲門聲,他說:門沒關。韋曉晴進來了,她一進門,便撲在他的懷裏,瘋狂地吻他。他閉著眼睛,無動於衷。她說:文君,我愛你,你為了我都離婚了,我一定和你好一輩子。文君說:這事和你沒關係,是馬萍要離的,她有別的男人了。
韋曉晴的樣子有些失望,但她還是說:現在大家都是自由人了,我們又相愛過,讓我們從頭再來。文君說: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韋曉晴說:那怕什麼,可以吹呀,我和他也沒好到咱們相好的份上。
文君就定定地望著韋曉晴,她依舊那麼唇紅齒白,但他現在對她一點衝動也沒有。甚至有些討厭她。他說:你回去吧。
韋曉晴就說:我知道你情緒不好,過幾天就沒事了,男人嘛,我等你電話,隻要你需要,我馬上就來看你。
說完韋曉晴就走了。她走之後,文君的腦子就清醒了過來,他開始認真地想自己和韋曉晴的關係,想和馬萍的婚姻。他沒想透馬萍,卻把韋曉晴看透了,他直到這時才發現,韋曉晴這樣的女人並不適合自己。韋曉晴和自己相好之前,是有過男人的,按理說他是不好接受的,之所以他以前接受了,是因為他隻把她當成情人,甚至一想起和韋曉晴曾經有過關係的那些男人他還多了些衝動。現在他一個人了,再和韋曉晴來往下去,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這樣的人做老婆肯定是不合適的。這麼想過之後,他下定了和韋曉晴結束所有關係的決心。
夜半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他知道一定是韋曉晴打來的,他沒有去接。
他一直想不透馬萍,他和馬萍戀愛時,馬萍是很純潔的。這麼多年他沒有懷疑過馬萍什麼,突然間,馬萍卻提出了離婚,理由是自己又愛上了別的男人。這讓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文君越是要挖空心思想下去。
過了半年,又過了半年。韋曉晴結婚了,辦公室的人都去參加韋曉晴的婚禮了,惟有文君沒去,韋曉晴也沒通知他。
後來,文君聽說那個叫常冶的作家的夫人從國外回來了,常冶沒有提出離婚。
不久,他聽說馬萍大病了一場,他得到這個消息時,馬萍已經又好了。他決定,抽時間去看一看馬萍,還有自己那個已經五歲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