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竟然在一個山洞裏發現印了禦璽的畫像,時間更是在所謂的禦璽已丟失的第二年,這很清楚地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高如律登基的時候,禦璽一定還在興嘉皇帝高璿璣手中!
那麼為什麼興嘉帝要謊稱禦璽已丟,不傳給高如律呢?
並且還有一件荒謬絕倫的事,為何這幅畫像上所畫之人竟然會是她?
文袖安愣了許久還是消化不了,終於她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帝,然後轉過頭來提著瓜子臉快步出了大殿,來到偏殿屏退所有人,一邊給瓜子臉洗澡一邊嚴肅地問道:“瓜子臉你要想清楚,那畫像上的人真的是我嗎?”
“不是你還能是誰?老子眼神這麼好不可能會看錯的……額,你別說,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點像你又有點不像你……”
“你敢靠譜點麼?!”文袖安對它這種似是而非的言論十分不滿意,這麼重要而又荒謬的一件事可不能用“覺得”和“有點像”來揣摩。
瓜子臉癟了癟嘴,眼睛向上翻了一會兒好像是在回想,洗幹淨爬出浴盆的時候它終於眼神又亮了,洋洋得意地回答:“老子記起來了,畫像的背後還寫了一句詩。”
“什麼詩?”
“啊……老子有點餓了,中午有烤雞嗎?”瓜子臉精明起來,趁勢開始要好處。文袖安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說它什麼好,烤雞烤雞烤雞,特麼瓜子臉鑽烤雞眼兒裏了是怎麼的!就不能換成別的麼!
雖然這麼想,但是還是答應了瓜子臉:“有,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快說正經的,是什麼詩?”
瓜子臉用爪子抓了一下耳朵,吐出十四個字,字字斬金斷玉,一遍遍在腦中回響,讓人覺出一抹悲愴孤獨的意味來。
“露晞明朝更複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
西宮大殿中,皇帝坐在這裏有點煩躁,他每每回想起剛才皇後走出大殿時的那個眼神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那眼神深諳無邊,帶著一種震驚看過來,各種情緒複雜難明,使得他心髒陡然一停。
她那隻狗到底說了些什麼?
沒過多久文袖安便和瓜子臉回來了,又沉默了一會兒,有宮女進來請示要不要傳午膳,她摸了摸瓜子臉的毛,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皇帝:“皇上要傳午膳嗎?”
皇帝心下越發疑心她可能已經知道了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否則剛才的眼神不會那樣震驚且帶著難以置信,現在她表現得越平靜越說明有問題。那麼現在擺在他麵前隻有三條路,一是不聞不問,任由她把消息傳遞給文相,然後坐等江山易主,這顯然不可能。第二條路是趁其不備殺了皇後,但這也不可行,打草驚蛇的後果幾乎和第一條路一樣。
那麼就隻有最後一條路,他得對皇後好,非常好,比對皇貴妃還要好,好到讓她不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文相來害他,哪怕隻是拖延一陣,隻要能過了十月份……
這天下就真的是他的天下了。
“皇後餓了就傳膳吧。”
皇帝抬起頭對她微微一笑,頓時滿堂金碧輝煌皆化作虛無破碎消亡,僅剩他超然的笑容迷人眼瞳,攝人心魂。
文袖安臉色有些難看,果然還是擺脫不了他的蠱惑嗎?說來她也真是賤,皇帝都那樣對她了,都說好死心了,偏偏他不過一個微笑就能讓自己既往不咎,心猿意馬。
“嗯,傳吧。”
用膳的時候皇帝雖然並不怎麼殷勤地給她夾菜,但每每將溫和帶笑的目光落到文袖安臉上的時候,她仍免不了心跳加速。
看,她愛得真是卑微。
隻是一個眼神而已,居然讓她覺得感激,覺得開心。
用完午膳沒一會兒皇帝便去了檀如宮,晚膳也在那裏用的,但就寢的時候卻來了西宮,這倒是讓文袖安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那晚皇帝的動作恍惚跟第一次新婚夜的那一晚一樣,動作輕和極盡溫柔,再看到皇帝儒雅秀麗的笑容,文袖安竟然開始懷疑之前自己經曆的一切會不會隻是一場夢?
如果是夢境那麼她的肩頭為何有傷口清晰入骨?
如果是現實那麼她的身邊為何有皇帝溫潤如玉?
夢境還是現實,這一晚她早已分不清了。
殿外傳來夜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