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院(2 / 3)

“不,我父親告訴我他也沒有調查出原因。不過,這也暗合了他的心意。所以那時候,他就成了唯一知道這個秘密處所的人。12歲的時候,他重病去世,並且說出了我的身世。”看著香雪聚精會神的樣子,弈笑笑,拉起香雪快步走到一個山洞洞口。他並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她所有的一切,她遲早會知道的。而且現在全部告訴她,他害怕會把她嚇倒。

長長的一聲口哨聲後,香雪就感覺洞內發生了異樣的事情。陰冷的氣息夾雜著血腥撲麵而來,緊接著,一條樹幹粗的巨蟒出現在洞口。巨蟒見到弈,似乎很開心,原本翹得高高的頭顱向地麵匐下來,大大的嘴巴吐出紅紅的芯子。看到弈旁邊的香雪的時候,似乎變得煩躁起來。弈拍拍它的頭顱,它瞬間就變得安靜。弈將香雪打橫抱起,跳上巨蟒的背,拍拍它的頭,巨蟒就艘的一下飛了出去。巨大的身子卻異常的靈活輕巧,在山澗遊來蕩去,時而繞上石柱,時而低匐水麵,時而遊戲花叢,時而穿越淺灘。弈在她身後環抱著她,細細講述著他的故事。

這條巨蟒從弈在繈褓中時就一直陪伴著他,直到弈十二歲的時候離開。每天,巨蟒就會這樣帶著他到溫泉泡藥浴。說藥浴,其實就是各種毒藥混在一起。弈的母親剛生下一個小公主,還沒來得及抱在懷裏看一眼,就被歹人虜走不知所蹤。那時候內憂外患,無法費神去查歹人的身份。但是歹人並不作休,母親懷了弈的時候,遭人下毒。幸運的是,母親的貼身丫鬟代主試毒,奔赴黃泉。弈出生後,歹人並沒有放棄要置弈於死地。弈的父親為了保護他,將弈帶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怕自己去世後,弈仍然會遭人下毒,才會想出如此方法。雖然弈從來不用毒,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懂毒。一開始藥浴,雖然藥量很少,他也會全身潰爛。這時巨蟒就會吐出白色的泡沫覆蓋住他的全身。這些泡沫很神奇,能夠幫助他迅速恢複。隨著藥量的逐漸加大,他練就了百毒不侵的本領。

香雪實在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己心愛的這個男人,輕描淡寫的回憶這些過往,卻不得不忍受這樣的痛苦。她甚至覺得自己能夠清晰地看到,弈的母親在****中求生的模樣。當弈走入洞中,每一次的藥浴,都要忍受嗜心蝕骨的痛苦。每一次的痛苦,得來一次脫胎換骨。一個人要有怎樣的毅力,才能忍受所有的這些。她真的很感激巨蟒,在他最難以忍受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她真的很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那個時候認識他,哪怕陪伴他一起走過。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聲,香雪知道,這個男人,完全可以負擔起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能夠忍受這種痛苦的人,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他們為什麼會屢遭暗算,香雪並不急於知道。看情形,那些人對弈都是唯唯諾諾,肯定是衝自己來的。可是,為什麼他會在桃源當護法呢?這中間肯定有很多故事。不過,香雪並不在意。而且香雪很感激老天能夠讓他在桃源當上了玄武護法。不然,自己怎麼有機會遇到他,認識他呢?香雪堅信,自己一生注定要交給他。

四周香氣彌漫,煙熏繚繞,香雪才發覺,他們已經穿過水簾進入一個山洞。裏麵有一大一小兩個水池,就是弈用來藥浴的吧。四處飄散著的清清草藥味和弈身上的一模一樣。水麵清清,根本看不到有何異樣。香雪知道,毒性越強的東西,越是看不出異常。弈跳落地麵,慢慢走入大池中。邊走邊囑咐香雪不要靠近。四周立即升騰起一團水氣將他環抱,弈的神情變得嚴肅。冥冥中聽到一個聲音:北方玄武,太陰化生,虛危表質,龜蛇台形,盤遊九地,統攝萬靈,來從吾右。他就是王,他就是世間一切的主宰。

“弈……”香雪忍不住呼喚。

弈回過頭,臉上帶著聖潔的微笑,這會兒,他又成了一個天使。

“你是我的天使。”香雪看著弈讓水慢慢沒過胸膛沒過肩膀沒過頭頂,香雪喃喃,似乎有點暈眩的感覺。她知道,她隻是肉體凡胎,並不能抵抗這些毒霧。

過了好一會兒,弈浮出水麵,進入小池。再一次沒入水中浮出後,弈將手伸向香雪。沒有半點猶豫的,香雪搭在弈的手上,走入池中。池水清涼卻又帶著一股熱氣,似乎可以透過皮膚進入身體,流過骨縫充斥全身各個角落。一股股暖流通過弈的手傳給香雪,逐漸在體內漸漸彙聚成一股,隨著血液圍繞小周天運行,她似乎感覺到任督二脈已經被打開,不再眩暈,全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天使是什麼?”弈還是聽到了剛才香雪的喃喃自語。

“非常美好的人吧。就像現在的你。”香雪看著弈的臉,水珠兒在他的臉龐上閃亮晶瑩,不覺站起身,抬手接住滑落的水晶。

看著全身浸濕的香雪站立麵前,輕薄的裙衫緊貼在身上,弈突然覺得臉上發燙,心跳有點不規律。故意忽略香雪的動作,拍拍手,巨蟒來到水池上空,身子纏繞上旁邊的歪脖樹,碩大的頭顱穿過樹的枝丫,剛好來到他們頭頂上。一團團白色泡沫從天而降,落在身上如同棉絮一樣輕盈舒服,卻比棉絮柔滑細膩。泡沫迅速堆積,將他們團團圍住,池水的溫度也隨著泡沫的增多而逐漸變得溫熱起來。全身輕鬆的感覺讓香雪覺得自己似乎是飄了起來,飄在了雲彩上。

“弈,我們以後經常來這裏好不好?”香雪抬起頭,才發現,弈早已經站在池邊,身上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套衣服已經換好。手上還拿著一套為她準備的。

“雪兒喜歡這裏嗎?”

“嗯,隻要跟弈在一起,哪裏我都喜歡。”香雪堅定的回答。

“換衣服吧。”看了香雪好久,弈輕輕吐出這句話。

從水池站起,那些神奇的泡沫竟然如同聽到命令般紛紛脫離開香雪,一點也不曾沾上。香雪轉到歪脖樹下的石頭背後。泡過池水後,渾身的輕鬆。真不知道弈從哪裏弄來的女裝,竟然還非常的合身。

“我的父親非常的愛她,在這裏的每一天他都不曾忘記她。這些衣服就是她的。”弈似乎看到了香雪的疑惑。雖然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冷麵寡言的,可是在香雪的麵前他從來不隱瞞什麼。或者,潛意識裏,他需要香雪更了解他。

“嗬嗬……”弈並沒有講母親的故事。香雪也不急著問。她感覺得到,其實弈對母親有一種厭惡,有點不想提到她。隻是有時候無法避免。香雪笑著跑出洞去。這才發現,原來這個洞在兩個山澗之間的其中一座大山的半山腰。絕對的峭壁,非常隱蔽。要不是巨蟒,估計沒有人會發現這裏。據說當時就是巨蟒帶著弈的父親發現了這裏。

現在的巨蟒,已經接受了香雪。洞察主人心思,主動匍匐在香雪和弈的腳邊,等他們坐上,然後滑行而去。

來到花叢,看著一片片開的正豔的桃花,香雪忍不住跑向裏麵。看著如同翩翩彩蝶一樣在花間飛舞的香雪,弈不知道,自己的笑,也可以將內心的冰雪融化,可以溫暖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暖暖的春風迎麵吹,桃花朵朵開

枝頭鳥兒成雙對,情人心花兒開

啊喲啊喲,你比花還美妙,叫我忘不了

啊喲啊喲,秋又去春又來,記得我的愛~~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開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等著你回來把那花兒采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等著你回來給你把花戴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嚐嚐家鄉菜團圓樂開懷……”

返回的香雪,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頭冠,是綠色的枝條編成的。頭上還戴了一個,不過是粉色的花冠。傍晚的陽光從桃樹的枝丫裏斜斜灑下,弈潔白的麵孔帶著點淡淡的玫瑰紅,雙目晶瑩閃爍,嘴角過這一朵淡淡的笑容。看著這樣的弈,香雪又一次迷失。如果可以,她希望弈的笑臉一直延續。

“雪兒的曲子很奇怪,不過很好聽。”

“嗬嗬,弈沒有聽過這首歌嗎?很多都是腦袋裏突然冒出來的,本還以為是失憶前記憶裏的東西呢。當我很快樂的時候,腦袋裏就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香雪也覺得不可思議。

“沒什麼,隻要雪兒快樂就好。”接過香雪手中的頭冠戴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招呼來巨蟒,向著崖壁上的小屋疾馳而去。

夜晚的景色更加的迷人,香雪說要看星星,於是弈就帶她來到了這片方圓幾米的空地。從空地邊緣看小屋,似在山澗中的一處鳥巢一樣,從小屋抬頭想看空地,卻隻能看到如同一個憑空直立的大柱子一樣高聳入雲的圓柱山,如同入了天庭一般。空地的周圍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清朗的夜空群星閃爍,如同深藍色的銀幕中鑲嵌的顆顆璀璨的寶石奪人眼目。微風吹拂,陣陣花香襲來,讓人不由自主想到各種美好。

“弈?”舒服的窩在溫暖的懷抱裏,香雪還是忍不住出聲。

“嗯?”

“我們以後帶爹娘來這裏參觀好不好?”

“如果僅僅是參觀,不好。”

“那怎樣才好?”

“如果是探望他們的女兒女婿還有小孫子孫女們,當然就好!”

月亮也羞紅了臉兒,瞧瞧的躲進雲裏,然後再露出頭,偷偷看著這對璧人兒竊竊私語。

唐睿已經離開桃源幾天了,直到到達小鎮,才聽說前兩天出現的惹人耳目的兩個人。女的沒什麼特別的,卻會在街上大呼小叫,似乎沒見過什麼世麵,可是一旦變臉,那比變天都快。男的很英俊,雖然戴著麵具,卻無法掩飾他王者的氣勢。坐在茶樓的單間,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音。思索的時候總喜歡眉頭輕皺:如果說戴著麵具的是玄武,那麼旁邊的女子會不會是香雪呢?可是,香雪又怎麼會變臉比變天都快呢?玄武為什麼會出來呢?他又怎麼會跟香雪在一起呢?香雪昏迷的時候經常出現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呢?如果不是有人幫忙,香雪想要離開桃源,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比起這些,他更好奇玄武的真麵目。為什麼他總是戴著麵具?他對香雪到底有什麼居心呢?如果他想要對香雪不利,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畢竟,對香雪這種單純的女孩子,一個男人的神秘,會讓她辨不清真偽。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如果玄武身邊的女子就是香雪,那麼她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是個小鎮,唐睿卻以練武之身感覺得到,這個小小的地方暗流湧動,危機四伏。雖然從小遠離江湖,卻也沒有比任何人的鍛煉少。慕雲夫婦為了對得起自己的結義兄弟,把所有對慕雲楠楓的訓練一起用在唐睿的身上。雖初入江湖,卻並不陌生。一襲紫衣在眼前一閃而過,此人絕非常人。那眼神,似曾相識。心念一轉,縱身跟了上去。

花影回想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才十二歲。無影宮生活了七年,她第一次看到不同於她們的人,那種表情,桀驁不馴。在無影宮,所有人都小心翼翼,除了他。然而他的不遜並沒有給他帶來她們預想的災難,宮主反而對他處處遷就容忍,還把花影指派給他調遣,並負責他的安全。直到後來他兩年後失足掉下懸崖再無蹤跡,而她不得不回到無影宮接受嚴厲的責罰,她才知道,他是宮主的兒子。對於自己所受的刑罰,她心甘情願。她怪自己沒有保護他,她甚至認為自己所受的懲罰實在太輕。肩上的烙印,就是她自己對自己的懲罰。在保護他的過程中,她已經任憑自己的心淪陷。

八年了,本以為自己的心隨著他死了,卻沒想到今生還能再見到。聽到他還活著的消息,她的心就已經不再平靜。雖然他戴著麵具,雖然他已經由一個倔強的少年長成一個英俊無比的男人,她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雖然已經接到他的命令,不允許她們接近他,看到他身邊有別的女人的時候,她仍然忍不住發出一通暗器。看到他嗜血的目光,她的心幾乎被冰凍了。花影知道,他已經屬於他旁邊的女人。或者,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自己,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卻,不會甘心!也許,自己隻是一個侍女,不敢對主子有一點奢望。可是憑什麼是這樣一個長相連自己也不如的女子?更別提功力了!看著他們進入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別院,花影真想直接衝上去,不管前麵是懸崖還是深穀。可是從小的訓練卻阻止了她的魯莽。幸好,宮主也無法容忍這個女子,她,隻需要聽命於宮主,取她的性命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就算她有點小聰明,可以識破綠娥的計謀,在她眼裏也絕對不值一提。

轉眼已經來到別院前,冷氏三姐妹已經從隱蔽處現身,齊齊躬身:“影姐!”

“有沒有什麼動靜?”自從他離開後,花影似乎不知道什麼是笑。

“沒有。”三人齊聲回答。

“影姐,已經七天了,裏麵也沒有人出入,會不會有別的出口?”冷靜提醒道。

“我已經按照宮主的吩咐派人四處查看了,沒有其他出口。你們就在這裏守著,有消息隨時通知我。我去迎接宮主。”

“是!”

看花影離去,三人也隨即隱入暗處。

暗暗觀察了一下眼前的迷陣。也難怪,自己一時都無法想到破解之法,更何況她們。雖然桃源的陣法看上去比眼前的要精致。也許這就是大巧若拙吧。既然迷陣一時半刻也無法破解,就先弄清楚裏麵的人是誰吧。轉念之間,就到了冷冰的隱身之處。

冷冰剛發出安全信號,就被人點了啞穴。伸手回擊,也被來人製住。“你們每半個時辰發一次安全信號,你剛發過,所以我們有半個時辰單獨相處的時間。”為了隱蔽,唐睿隻得貼在她的耳邊說話。雖然不太適應與一個女子這樣近距離接觸,卻也為安全起見隻能這樣。溫熱的氣息吹在冷冰的脖頸處,讓她忍不住滿臉通紅。從來沒有同男子如此親近,現在卻被挾持,想罵又罵不出,想出手教訓他的輕薄,卻被製住。隻能幹瞪著眼睛任憑他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