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樂雩窩在陳天揚的懷裏睡著了，發出勻稱的呼吸聲。
陳天揚將她平放在床上，親了親她的額頭。她的身體緩緩變淡，消失在房間裏。
“又多了個傷啊……”陳天揚捂住左眼，整個視野都變成了一片漆黑。
他的右眼瞎了，作為樂雩複活的代價。
十五年前，西羅聯邦開發出意識抽取技術。用一種特殊的生物藥水，其成分與腦細胞接近，可以誘導意識生物電進入。在人將死之際，將這種藥水注入，再通過電磁誘導將承載意識的藥水引導出來，成功率是17％。兩年後，蒼龍帝國研製成功，成功率達到22％。2317年，最新的藥水成功率達到37％。
樂雩死之前，陳天揚成功的抽出了她的意識。在她死後兩年中，他克隆了數十個她的身體，但不是不匹配就是有嚴重缺陷。
一年前，他奪得黑玉璽。在黑玉璽中，他發現了一個神奇的東西，他從那個被一個白環限製，硬幣大小的空間中看著的世界，是無限的細節的。
那是高等維度的碎片。
他試探性的把右手食指伸到那光學扭曲的空間中——原本以他的理智不應該這樣做，但他還是做了——然後他看見了他這輩子最驚恐的事情。
他看見了自己手指的肌肉、骨骼、血管，而並不是因為他手指上的皮膚消失，皮膚還在。他手指所有的細節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的眼前，他在看見皮膚的同時看見了肌肉和血管骨骼，在，看見靜脈的同時看見了靜脈瓣在血液的帶動下一張一合，看見骨骼的同時看見了鏈接的韌帶，甚至看到它們輕輕的顫抖。
他慌忙的把手指抽了出來，食指完好無損。
他去詢問了界識殿的殿主，也是他的老師。那是一個老的快要腐爛的老頭，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是印章。”老頭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眼簾，“那是個神奇的玩意兒……是寶貴的科研材料。人類可以通過它觀察到更加高等的維度，可以了解這個維度的規則，甚至……”老頭再次抬起了眼睛，“控製它。”
“它可以給人類提供一個額外的腦域，讓人擁有更強大的思考能力，而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功能我們還不知道，但是我們有個猜想，它是寄宿在智能生物的思想穹隆裏的，目的是讓智慧生物給它提供能量，它反饋給智慧生物神一樣的能力和強大的思考力。”老頭閉上眼睛，舒舒服服的躺在搖椅裏，“我所知道的就是這麼多了，你可以滾了。”
“我可以靠它在擁有一個人格麼？一個完整的意識。”陳天揚問。
“你想靠它複活她？”老頭靠著氣管噴著氣，發出淺淺的、難聽的笑聲，“去吧去吧，從眼睛裏把她的意識打進去，再把印章從眼睛裏打進去……”老頭笑的喘不過氣來，“死了我可管不著！”
“在我之前有人這麼做過？”
“他死了。”老頭長長的舒了口氣，隨即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陳天揚在離開思想穹窿之後，離開廖君堡壘，在林海雪原中就按照老頭說的那樣做了。
針頭刺進右眼，劇痛讓他幾乎崩潰。但他還是忍住了。但是隨後的，大腦進入異物，帶有意識生物電流給他的大腦帶去摧毀性的刺激，直接來自意識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他喘著粗氣，透明的房水和玻璃體混著血順著針管流到手上，感覺黏黏的。
隨即，來自樂雩意識體的記憶和思想塞滿了他大腦剩餘的部分。
他突然意識到，老頭口中那個死去的人是怎麼死的了。
一個人的大腦就是電腦的硬盤，人的意識占據了55％的容量，相當於41億8千萬TB容量。人類實際能動用大腦的隻有其中一部分。隨著人類通婚、基因優化、藥物和優勝劣汰，人類大腦開發程度從2000年的10％到了現在的普遍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