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流金(1)(1 / 3)

錦繡城副市長俞佑民果然被“雙規”了,這條新聞,費浪是從網絡上看到的。據消息靈通人士初步估計,俞佑民貪汙受賄總額不下六千萬。俞佑民被“雙規”,起因非常離奇,並不是先已被“雙規”的錦繡城市政府秘書長秦九良出賣了他,秦九良倒是表現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勇氣,一人做事一人當,一人犯罪一人扛,並沒有牽扯其他市領導,窩案也就沒有形成。

費浪從網絡上看到不少這方麵的消息,俞佑民碰觸法網,敗就敗在一個“色”字上。在錦繡城,他有個情婦叫小芸,是市環保局的會計,人長得很漂亮。俞佑民跟她好上六七年了,兩年前,小芸與丈夫侯某離了婚,侯某是個吸粉紮針的癮君子。俞佑民跟一般的貪官不同,他貪贓枉法,從不把家庭扯進來,他在家裏從不收受禮品和紅包,他妻子是錦繡城人民醫院的主任宮醫,為人正派,極力讚成丈夫廉潔奉公,他們有一個獨生女兒,是省歌舞劇團的台柱子,嫁給了一位在錦繡城投資的美籍華商,她事業成功,家庭幸福,倒也令父母欣慰,不勞二老操心。俞佑民認識小芸不久,就在市內最好的樓盤——薈春園給她買了一套複式結構的大房子,三百六十多個平方,另帶屋頂花園,這裏就成了俞佑民的行宮。但凡要找俞佑民私底下勾兌的人,多半都摸準了門道,去俞副市長的正宮,就算不吃閉門羹,也會吃窩窩頭(沒餡,就等於沒戲);去行宮就大不一樣了,凡事好商量,送錢送禮,照單全收,說起話來,辦起事來,也都能應點應急。小芸很賢惠,對俞佑民貼心貼肺,對於名分卻一點也不計較,她從未提出個非分的要求,隻求把眼前這份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小芸是學財會的,在單位做的又是會計,她的職業習慣是,將每一份禮和每一筆錢都入賬,把每一筆賬都做得明細清楚。俞佑民也欣賞小芸的精明,閑暇時候,兩人拿出賬本來翻閱,比尋常夫妻和情侶瀏覽自己的戀愛日記和書信更有樂趣,賬本上的每一串數字可都是真金白銀!

在廳級官員中,俞佑民可算另類,他頗有名士派頭,喜歡西裝革履,喜歡抽雪茄,喜歡古董字畫,當然也喜歡收藏美女。小芸更像是俞佑民的偏房和外室,除開她,俞佑民在鄰省還有情人,他同樣給她們購房買車,有機會每年在一起聚上幾次,這種越境作業的樂趣又絕對不是小芸所能給予他的。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在情場,俞佑民都遊刃有餘,後院十分安定,極其和諧,真可謂“神仙雖好不如官”。

東方晴就是俞佑民越境作業的對象。想到這一層,費浪的心尖上就仿佛被馬蜂的毒針狠狠地穿刺了一下。

小芸的前夫原本做生意賺了些錢,但他吸毒成癮,生意倒閉,沒過兩年,積蓄化個精空。他要弄錢,專打親戚朋友的主意,能借的借,能訛的訛,最終親戚朋友都視他為瘟神,避之唯恐不及。由於吸毒販毒,他連續三進宮,還到強製戒毒所戒過毒,但出來後,又是故態複萌,原形畢露。也不知他有什麼神通,竟打探出前妻小芸成為了俞副市長的情婦,便像螞蝗一樣死叮上來,小芸心軟,也給過他錢,但他獅子大開口,小芸就不再理睬他。這家夥心計很深,他清楚小芸怕什麼,俞佑民怕什麼,這條財路他可要走到底。他威脅小芸,三十萬元算作“封口費”,拿不到錢的話,他就把俞佑民的醜事捅出個大窟窿,要死大家一塊兒死,看誰死得更難看。小芸跟俞佑民商量後,就給了這位癮君子三十萬元,讓他寫下一張字據,永遠不再騷擾和訛詐小芸。小芸確實安心過了一年清靜日子。到了今年七月,她前夫居然趁她上班不在家,帶了一個極會開鎖開保險箱的爛仔去弄開了小芸的家門,他偷走八十多萬元現金和價值五十多萬元的首飾,還從保險箱裏偷走那本賬簿。這件事發生時,俞佑民在外地出差,小芸沒去驚動他,就自作主張報了案,她想得很簡單,抓到了入室賊,什麼都能追回,公安局的頭頭當然很清楚小芸是俞佑民副市長的情婦,小芸主觀上認為,這種敏感的事情俞佑民不出麵會更好。案情並不複雜,目標也不難鎖定,小芸的前夫是癮君子,又曾訛詐過小芸不止一次,對小芸的情況十分了解,他的嫌疑最大。小芸的前夫也自知這樁竊案易露馬腳,他一溜煙逃到深圳,東躲西藏,半個月後,貓捉老鼠的遊戲即宣告結束,他的一位粉友是刑偵隊的線人,舉報了他。最終還是毒魔把他送上了絕路。由於涉案金額巨大,賬薄上的賬目牽涉甚廣,這個案子,市公安局的頭頭也不敢擅作主張,他按照辦案程序,報告省公安廳,省紀委和省檢察院也都聞風而動。俞佑民在外地出差,說不定正在“越境作業”,就懵懵懂懂地被“雙規”了,一點也不清楚婁子捅在哪兒,莫非是被秦九良出賣了?“色”字頭上一把“刀”,俞佑民就是被這把“刀”斬斷了飛黃騰達的翅膀。

費浪看了網絡上的消息和當地網民的爆料,首先擔心的就是東方晴的處境,現在她該是“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了。費浪當即撥了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