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還是不行,為什麼都不行!?”
溫烑情緒失控,一把掃落堆在落石桌上的古老典籍。
兩臂撐著桌沿,十指死死扣著石桌,指節用力到泛白,留下十個深淺不一的坑洞。
墨袍鬆鬆垮垮掛在他過分消瘦的身體上,一頭雪白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身後,垂在麵前。
靜默片刻,溫烑直起身子,轉身走向一旁擺在石台上的冰棺。
石台上繪製著符文,複雜的文字一直延伸到地上,亮著瑩瑩白光。
溫烑停下腳步,凝望著躺在透明冰棺之中的男人。
男人生了一副拔尖的好相貌,過分優越的骨相,毫無瑕疵的皮相。
蒼白如紙的臉上掛著一道沒有半分血色的裂口。
仔細看去,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幾乎都有這樣的口子。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上冰棺,緩慢而輕盈的撫摸著。
他的動作溫柔和緩,似是在撫摸著永遠不能醒來的愛人。
“我翻遍所有古籍秘術,找不到一個一個能救你的法子。”
眼眶裏蓄起一層水霧,語調哽咽,“師兄,我沒辦法了。”
“師兄期望我帶著師兄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溫烑有點欣喜,又有點遺憾懊悔的笑了下,
“第一次被抱以如此大的期望,給與期望的還是我一直想要追上的師兄,我應該努力讓師兄滿意的。”
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在他雪白的臉上曳出兩道水痕,
“可是……對不起,師兄,原諒我的無能懦弱,原諒我的自私……”
“後麵那些話,師兄當我沒說,不用原諒我,不用……我沒資格求師兄原諒……”
“我一個人,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溫烑散了護體靈力,手裏握著一把匕首。
刀刃鋒利無比,閃著凜冽的寒芒。
收回搭在冰棺上的手,摸上刀刃,手指被割破了。
血水蜿蜒而下,順著手指流向手腕,隨後沒入廣袖之中。
溫烑深不見底的眸子裏無波無瀾,似乎已經失去知覺一般。
下一刻,匕首便紮進胸膛,刺破跳動的心髒。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血窟窿若泉眼般汩汩湧出血水。
溫烑失血過多脫力般撲倒在冰棺上。
大量的血水在剔透冰棺暈染開來,宛若一朵豔麗無比的曼珠沙華。
溫烑費力的調整一下姿勢,趴在冰棺上,隔著冰棺摸著著男人的臉。
嘴角不住溢出血水,“師兄,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鬧你,不惹你生氣了……”
……
溫烑闔眼,死了。
溫烑睜眼,活了。
活了?
不是,有毛病吧?
那漫長的一百五十年裏,溫烑一遍又一遍體會希望破滅。
重壓之下他沒墮落成一個毀天滅地的大魔頭已是不易了。
就憑那一口氣吊著。
氣沒了,他的命也就算到頭了。
溫烑現在真想墮落一下,要毀天滅地,要生靈塗炭,要全天下生靈為老天爺救他付出血的代價!!!
想完了,他朝天空猛呸了一下,抬手豎起兩根中指。
他媽的,這麼有能耐這麼不把他師兄救活呢?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這麼有能耐這麼不給自己換雙眼睛呢?
他呸!垃圾!孽障!
沒有師兄的世界讓他心寒,沒有師兄的世界令他惡心,沒有師兄的世界不值得留戀。
溫烑罵罵咧咧的抽刀,意圖自戕。
摸了半天沒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