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出發的念頭,總是欣喜卻帶著莫大的惶恐不安,擔心的事情稀奇古怪,會焦慮要穿怎樣的衣服,怕欣賞了美麗的風景卻沒有足夠靚麗的身影;會焦慮要住的房間,是不是足夠溫馨,能不能讓我感覺到些許家的味道;會焦慮出行,如果隻剩下我自己,會不會記得走過的路,會不會有陌生的搭訕,會不會成了迷失的小孩……每次,如此這般地想過一番,我就會不經意地把旅行的念頭輕輕推開,小心地擱在心裏另一個地方,讓它繼續醞釀著幻想。
不過到目前為止,也不是每次都隻想想而已,也有過一個人的旅行。這麼想來,也算是唯一的一次一個人的旅行,一次帶著怪誕氣息的旅行。旅行總會帶著點逃跑的意思,想逃離所有種種不能麵對的事,至少那時的我就是如此。
曾那樣悉心嗬護的愛情,慢慢變得猙獰,看不懂也走不出,不敢想,也不敢碰,更沒有勇氣麵對,隻好給了自己暫時逃跑的理由,那一次我選擇了麗江。
生活已經足夠焦慮,沒來得及思考,也不在意旅途上將要發生的種種狀況,就這樣匆匆地買了機票,出發了。到達的時候,天灰灰的,映襯當時的心情。拖著行李在古鎮的街道上遊蕩,故意對各種酒店視而不見,隻想把自己弄丟,就像想要把所有曾發生的故事弄丟一樣。
冬天的麗江原來也很冷。有幾日我覺得自己處於不清醒的狀態,猶如行屍一般,羽絨服裹得再緊,似乎也隻是多了個偽裝而已。於是,就任身體凍著,直到發疼,以此掩蓋心疼。
慢慢地,我要自己冷靜。我告訴自己,在慌的時候什麼都不要想,如果不知道答案,就不要執著地去尋找答案,而要去等答案。有時候有些事就像沼澤一樣,越是掙紮就會讓自己陷得越深,讓自己更糾結、痛苦。所有的事自會有答案,隻是早晚而已。
當你暫時把它放下,在無解的時候暫時放下,並不等於逃避,隻是在等待更好的機會把它拾起,這時反而會有一雙無形的手牽著你走向答案。請相信我,在你不知所措的時候,所有的事都將自然流淌,都將自行通暢。
現在回想起來,這樣的旅行,倒還真是有點像遊蕩著的憂傷浪漫。旅行本就為了放逐,而我那些遊蕩的夜晚,讓我覺得很淒美,請不要質疑我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因為現在看來,我真找不到比淒美更合適的辭藻形容那時的情景。不過,我是個獅子座女生,浪漫主義並不太適合我。在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早晨,在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房間醒來的時候,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是來旅行的,我要認真地規劃一下我的行程,我得好好照顧自己,那些纏繞著我的事,都給我走開!我什麼都不要想,我要一心旅行!
之後的旅程走街串巷、租車逛景點、拍照、行走,可是一天下來,累得腿都直了,蓬頭垢麵的我回到酒店隻想倒頭就睡,一夜無夢。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旅行都是陰霾。
麗江被稱為“豔遇之城”,我又是帶著情傷而來,當然也就莫名地來了勇氣,想一探究竟。在停留到第三天的晚上,我極度忐忑不安地走進了一家看似熱鬧的酒吧,沒有安全感的我還帶了一個碩大的包,裏麵有錢包、雨傘、手機等等,我想必要時可以拿來當武器,最不可思議的是,還帶了一本書。總之,各種與這氛圍不相幹的東西都在包裏麵堆著。我不知道我該怎麼開始這個所謂的尋找豔遇的晚上,我本能地找了一個最角落的位子坐下來,充滿了戒備,身體也很僵硬,包包抱在腿上,警覺地慢慢環顧四周,對於喝什麼我更是一無所知。我討厭女生喝酒,可此時不喝酒又很不合時宜,最後服務生幫我拿了主意,是在此之後一直愛並且唯一愛的雞尾酒——瑪奇朵。
我不經意間窺視著圍繞在我周邊的所有人,幾乎每桌都是三五成群、兩兩相伴,不知道本就是相伴而來,還是在這裏偶然相遇,可這都沒有影響他們的高聲歡笑,他們是屬於這樣的一個放縱之城的。而我不是,我更像個影子,我隻想躲在他們的背後默默地觀望就好。他們不要注意我,而我可以肆意地忐忑猶豫。半個小時過去,我依然在那兒靜坐著像塊石頭,偶爾也會有身邊的男生女生投來好奇的問詢目光。
我知道,我隻要迎上目光再加上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微笑,他們就會有借口過來搭訕。可是,我都慌張地低頭躲開了,我不是來這裏被搭訕的,我甚至不該屬於這裏,我隻是那麼不小心踏入的過客而已。一個小時之後,我不得不給自己找點事做,除非我馬上離開。可是,心裏又有不甘,我總得讓自己覺得來過麗江,也曾試圖豔遇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