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盡安微抬著頭，單就神情來講，還是一貫的冷靜與疏淡。
回去自己的車上，坐定沉思片刻，他給JK的第二大股東--FLI的董事長傑夫打電話。
對方很爽快，答應明天上午十點見麵。隻是地點在維也納，從這邊開車過去需要六個多小時。
驅車前往的途中，謝盡安都在思考收購案的各個關節，因而沒有留意到，從加油站開始，自己被一個女人盯上了。
後方的車內，歸歆眉宇微微擰起，神情不複之前的懈怠，目光凝固又堅硬，連帶著空氣也很沉重。
中途休息，一前一後，兩輛車相繼駛入休息區。
之前汽車都加滿了油，所以這趟單純就是來填肚子、喝咖啡的。
謝盡安從北往南過來，衣服穿得厚實，但是野地風大，下車的瞬間，他被迎麵而來的冷風吹得直皺眉頭。
攏一攏上衣，他往燈火通明的咖啡廳走去。
休息區簡陋，這個時間人又多，排隊買完咖啡卻沒有空餘座位。謝盡安又買了些餅幹，打算回車上去吃。
轉身欲走，視線卻落入一汪深幽的清泉之中。
感覺對方在觀察他，謝盡安停住腳步，肆無忌憚地打量回去。
絕對的美女，寬鬆的長袍裹著纖瘦的身體，皮膚蒼白，下巴削尖，一副病弱的模樣。初冬穿成這樣算是輕薄，哪怕進入暖氣充裕的場所，她的身體還有微微顫抖。
謝盡安也被寒風吹過，感同身受，合理推測對方應該是冷。
他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移開視線，往另一道門走去。
歸歆確實凍得夠嗆。
纖細的身體缺少脂肪，進來之前，冷冽的寒風吹得她氣都喘不均勻。
但是她的目光依然鎖定在謝盡安的身上。
對視的那一瞬，她看清楚男人的眼神：深邃、涼淡，無波無痕。
心緒猛然抽緊，歸歆的腦海裏浮起一絲不確定：他不認識她？
靜滯片刻， 她轉過頭看，謝盡安步姿穩定，正推門出去，之後幾步，他邁過明暗的邊緣，隱入前方的暗黑之中。
一念滅，萬物休；一念起，萬物生。
歸歆心底的念想，如同被風鼓動的氣球，早已高高揚起。不複之前的萬念俱灰、無欲無求，現時的她精神抖擻、動若狡兔。
攏緊身上長袍，她飛快地追奔出去。
*
接近八點，謝盡安的車駛入維也納當地著名的五星酒店。
車子停穩，行李員微笑著上前，幫忙拿東西。他習慣這樣的服務，車鑰匙拋給泊車員，他瀟灑入內。
因為紅綠燈的幹擾，歸歆晚到了幾分鍾。
汽車停在路邊的車位，她轉頭看向燈光璀璨的酒店建築，造型、燈光、裝修風格……顯示這是一個高端奢華的場所。
她沒有身份證明，就沒辦法定房間。
但是歸歆有十幾萬歐元的底氣，取一疊揣入口袋，她推門下車。
還是冷，寒風中她攏緊了袍裙。
十幾分鍾後，她進到酒店裏麵。衣著不算得體，但是她昂著頭，姿態、神情自帶貴氣。
前台經理中年微胖，製服穿得一絲不苟，他吃不準麵前女人的高低，保持基礎的禮貌笑容，上前谘詢去處。
“餐廳。”
歸歆的法語十分純熟，不過她惜字如金。
經理親自領她過去，“您請。”
歸歆瞥他一眼，摸出一張相對小麵額的鈔票，遞過去。
歐洲有給小費的習慣，一般為服務費用的10％，經理隻是領路，就得了不小的好處，就算他見多識廣，也意外地眨了眨眼。
他客氣地收了，同時笑容燦爛了幾分，“我叫吉米，平時就在大堂，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過來找我。”
“好。”
歸歆隨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