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書院每逢五、十便有休沐假一天,二月底到三月初五,更是有七天的踏青假,任曦一來就趕上了放假,所以也不用早起。等她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任曦見自己睡在蕭淩屋子裏,一愣,她轉頭見嵐子正整理東西,就問:“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他的屋子裏?”
“二公子,蕭公子讓人把房間換了,從今以後他住西廂,您住這兒。”嵐子說完,兀自歎了口氣,一邊埋頭收拾東西,一邊嘟囔道:“要是恒公子在就好了,誰敢這樣欺負人。”
是啊,要是大哥還在,最起碼梁子言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陰她,明知她沒有武功護體,還故意將馬車趕得那麼快。
不過,三國以東為尊,蕭淩讓出東廂還真是出乎預料。但是,任曦也不想領情,左不過都是他們幾個校霸說了算,變著法子欺負她,誰知道住在東廂又是什麼局。
她心情低落,轉頭看向窗外,芳草初長,嫩生生的很可愛,風拂垂柳,吹來一陣淡淡的花香,告訴她又是一年春好處。哎,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去年還有個哥哥,今年卻是什麼都沒有了。
書院裏的學生都出去賞春踏青了,按理說任曦也應該回家,但是她心亂,不想再被馬車顛,更不想去麵對楚昊。
這兩三天裏發生了很多事,讓人應接不暇,呆在這裏靜下來了,反而能想明白許多事情。楚家的危機不是詛咒,而是人禍,有人想要置楚家於死地,所以楚家男子才接連死亡。這裏是封建時代,終究重男輕女,管家將她推出去,也是為了保護楚昊吧。
她能理解,卻心寒。
要不是她經曆過生死,又念著大哥的恩情,依著她那涼薄的本性,恐怕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她不是聖人,而且算不上是個好人,無依無靠的生活讓她養成了愛惜自己的良好習慣——嗯,愛惜自己,差不多也就是自私自利吧。
“嵐子,讓人回去傳個信,今天天氣不錯,大計可成,告訴管家,預備下的事情也該辦了。”
“哎,好,我這就去!”
嵐子開開心心地走了,任曦自嘲地看著銅鏡中不男不女的人,忍不住笑罵一句:“說好的自私自利呢,你這個閑事狗,抓耗子的事兒為什麼要這樣上心。”
她終究做不到置之不理,明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不值錢,還要上趕著給人家擋明槍暗箭,真是賤兮兮得可怕。不過,她這樣盡心竭力地做一個稱職的盾牌,那老天爺能不能感動一下下,開開眼,把大哥還給她?
有了大哥,她就衣食無憂,仍舊可以做個耀武揚威的貴女,等著招贅個帥哥過好日子。
不過,這都是夢想了不是嗎?
蕭淩從別處回來,見屋子都收拾妥當,便讓小廚房去做醒酒湯,昨晚上喝得太多,今早起床頭疼欲裂,托了死耗子的福氣,讓他也開始借酒澆愁了。
東廂裏,任曦坐在窗前,正在畫畫,她換上了雪白的儒生服,沒有戴帽子,一根白金簪子挽了發,帶著寸許寬的護額缽帶,缽帶上明珠璀璨,卻不及其人光彩分毫。楚家慣是好姿容,個個都似天仙下凡,蕭淩忍不住想,若楚曦是個女孩子,那又會是何等的驚豔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