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沒空理會這三隻賤人,她畫畫的時候不會分心,作為一個畫廠畫師,她需要的就是專注,隻有專注才能提高臨摹速度,隻有畫得多了,才能賺到錢。
她畫的是百駿圖,沒什麼目的,就是為了裝X,在書院裏混,不故作神秘,會死得很難看,她可不想楚家盛名砸在自己手裏。被誰笑話都成,但是不能被一群酸書生笑話,一則她看不起這群文人,二則這群文人掌握著國家權力,她又不得不顧及。
封建年代,混得就是一個名聲,真是不公平。
她最熟練的,也是畫廠裏銷路最好的,無非就是幾種,八駿圖和黃山迎客鬆她閉著眼都能畫。現代人附庸風雅,並不懂畫作真意,隻覺得掛一張畫兒就提高了逼格,也是可笑。
最重要的,畫畫能讓她靜下心,現在,家裏的“神跡”大概已經拉開帷幕了,這年代,工具匱乏,稍有不慎就會穿幫。
她緊張,比任何人都緊張,楚家成敗就在此一舉,若成功,流言不攻自破,家威便可分明。若失敗了,那就是一敗塗地,神跡就會變成更加惡毒的詛咒,如土石崩潰,流言會在刹那間壓垮楚家……
楚家,是她的全部,她在這個世界裏唯一的依靠,真正生活在封建時代,才會明白家族的重要性。
竹木的畫筆已經被握得微微變形,任曦沒注意到隔壁蕭淩的不安,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神經緊繃,為自己大膽又冒險的做法擔憂不已。
大家族哪有書上說的那麼簡單,複雜得可怕,規矩嚴明,歪理根本不可用,道德和禮法才是這個世界最核心的價值觀,才是最大的政治正確。
不身在此處,真的難以理解。
快到正午的時候,西廂傳了膳食,蕭淩見東廂遲遲沒有動靜,不由地又開始瞎操心,他明知道一頓不吃餓不死,吃晚點也沒關係,但心裏就像是有十五個小耗子在撓一樣,害得他七上八下,難受得很。
梁子言覺得麵子還得護著,就喚了自己的人,讓他們去看看廚房怎麼回事,怎麼不給東廂送飯。
就在他吩咐的時候,嵐子滿頭大汗地從外麵跑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楚家家臣,人人皆嚴肅盛裝,陣勢不小。嵐子一看到任曦,激動得難以自持,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他喜極而泣,重重地磕了個頭,顫聲道:“君上,神廟先君顯靈,彩虹高掛,百鳥來朝,吉兆,大吉兆!”
“吉兆?哈——啊——”繃緊的神經刹那間鬆落,抽去了任曦所有的力氣,她脫力地靠在軟枕上,手中的畫筆倏然跌落在疊席上,染花一片,任曦深吸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笑了:“服侍本君更衣,我要親自去宗廟祭奠,告慰祖先在天之靈。”
她賭贏了,要不然楚家家臣也不會來親自伺候更衣洗漱,且甘之若飴,個個欣喜難抑,他們的反應告訴她:贏了,這樣冒險的辦法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