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月醒來時還迷迷糊糊的，她在柔軟的地方蹭了蹭。
一時怔忪，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正躺在姑姑懷裏呢。
她默默抬眼，隻瞧見姑姑尖削的下巴。
姑姑一手拿著卷書，一手擱在自個背上輕拍，那動作溫柔而有節奏，仿佛安撫一個熟睡的孩子。
感受到懷裏的異動，沈貴妃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露出了憐愛的笑容：“阿月醒了。”
沈芝月坐起身來，仍舊困倦的揉了揉眼睛道：“姑姑，阿月是不是睡了很久？”
沈貴妃輕輕搖頭，倒了一杯清茶遞過去：“不長，剛剛好。來，先喝口茶醒醒神。”
沈芝月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感受到茶水的清香和滋潤，她的思緒也逐漸清晰。
她開口問道：“姑姑身上熏得什麼香，阿月聞著聞著便睡著了。”
候在一旁的福全應聲道：“這是陛下賜給娘娘的蘇合香，香味清新怡人，素有安神醒腦之效，娘娘歡喜，宮中所用之香皆為此香。”
沈芝月喃喃自語道：“蘇合香......”
她不禁警覺。
上輩子姑姑入宮多旬，始終不得一兒半女，隻當是她身子有恙，請了無數名醫診治，都未能如願。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姑姑的衣食住行均有專人照料，萬萬不可能有失。
所以此事還是要再查查。
她看了看姑姑似懷念的神色，試探開口道：“姑姑，阿月可否討要一些？”
沈貴妃斂了斂神色，笑道：“自然可以。”
言罷，她瞧了福全一眼。
福全雙手垂拱，微微躬身道：“奴才這就給安排，娘娘時辰差不多了，不是還要帶月小姐去禦花園賞花嗎？”
沈貴妃聞言秀眉微蹙，似是想起什麼似的，微微頷首。
她目光轉向沈芝月：“來，阿月，今日便讓姑姑給你梳妝吧。”
沈芝月心中一暖，姑姑總是這樣細心周到，無時無刻關切她。
“姑姑......”沈芝月的聲音中也帶著一絲懷念。
年幼時，總是姑姑給她梳各種好看的發髻，穿各種漂亮的衣裳，就連那些那些公主、郡主都比不得她。
沈貴妃站起身，輕輕牽起沈芝月的手：“來吧。”
沈芝月任由著姑姑牽著她走進了內殿，殿中早已擺放了許多各式各樣新製的衣裳和珠釵頭飾,每一樣都是眼下京都最受人追捧的花樣樣式。
姑姑為她挑選了幾件衣裳，又精心挑選了幾件頭飾，然後在鏡前為她比對幾番，細細問她的喜好。
沈芝月挑了一件蔥青色的薄紗襦裙，輕靈飄逸，是她一向鍾愛的款式顏色。
姑姑卻不甚讚同，覺著太過素淨，不夠抬氣色，又給她配了件海棠紅的褙子，更襯的她麵若芙蓉。
沈貴妃梳妝的手法熟練而溫柔，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對沈芝月的深深喜愛。
沈芝月被她摁坐在銅鏡前，乖巧又聽話的模樣很是惹人疼惜。
她微抬眼看見姑姑近在咫尺的笑容，心中不禁柔軟了幾分，隻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姑姑。
不，是真正的沈知柔。
沈貴妃擺正了她的頭，溫柔笑道：“還不看看這鏡中的大美人是誰？”
沈芝月低頭看向鏡中的人，隻見自己的身影在銅鏡中映照得清清楚楚。
蔥青色的襦裙與海棠紅的褙子相得益彰，襯得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
她烏黑的長發被姑姑巧手挽成了一個精致的淩雲髻，珠釵頭飾點綴其間，更顯得她氣質非凡。
連身側的丫鬟也不禁輕歎：“娘娘的手藝真是巧奪天工，月小姐美的像是畫裏人一樣！”
沈貴妃聞言，不禁低頭淺笑：“這宮中，有誰不知本宮的手藝？不過，我的阿月天生麗質，再怎麼打扮，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沈芝月轉頭，對上姑姑含笑的眼眸，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不禁回握住姑姑的雙手。
她知道，無論自己身處何種境地，姑姑始終是她最堅強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