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昂貴的車票(1 / 2)

邱鹿鳴把戒指從田佩芝手裏拿回來,套在林自在的手指上,發覺有些鬆,就說:“還是藏衣角吧,可別丟了。”

田佩芝訕訕笑著附和說:“對對,可別丟了,到春城咱們還得靠它吃飽飯呢!”

林自在剛重生時的悲傷,早被馬幫和戒指衝淡,情緒有些接不上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髒兮兮的改良旗袍,暗中歎氣:逃難也要穿著旗袍,真是沒話說了!

再看邱鹿鳴和田佩芝,也都穿著同款不同色的皺巴巴的旗袍。

如今的女學生已不做五四運動時期那種上襖下裙白襪子的裝扮,而是一色的改良旗袍,隻不過女學生的裙子不似姨太太們,旗袍開衩隻到膝蓋,裙身也不是過分修身。

但十幾歲的女孩穿著,還是顯得成熟許多。

田佩芝從褡褳裏拿出外傷藥,隔著抽絲的絲襪幫林自在塗在腿上,裙子上有幾個小小的三角口子,一側的開衩也撕得大了許多,露出裏麵的襯裙,可惜沒條件縫補,也隻能將就著穿了。

三人整理了一番後,重新上路。

邱鹿鳴見林自在手軟腳軟,就提出接著背她,林自在馬上拒絕了。

她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什麼腦震蕩,純粹隻是被林秀娥的那些記憶惡心到了而已。手腳發軟則是因為失血過多。

之前摔傷,邱鹿鳴已經背了她好長一段路,如今小姑娘也是一臉疲憊,她怎能忍心讓人家再背。

“別不好意思,一路上我和佩芝還都喝了你的礦泉水、吃了你的食物。”邱鹿鳴笑說著堅持蹲下身,被林自在一把拉住,“真的不用!”

她們三人是北大中文係的同班同學,都是十八歲,京津淪陷時,她們剛剛被學校錄取,還沒開學他們就跟隨學校逃往了長沙。在那裏,北大、清大、南大三所大學聯合成立臨時大學,可惜沒上幾個月的課,長沙的境況也吃緊起來,學校隻能無奈再次遷往西南春城。

體力好的男生和教授組成了近300人的的陸路步行團,從長沙步行去往春城,所有女生、體弱男生、大多數教師以及家眷,則是分批次海陸並用去往春城。

這一路,實在是費了些力氣。他們這一撥人,先是坐火車到達廣州,耽擱多日後,終於買到船票,途經香港時,因天氣原因又滯留多日,在三等艙裏熬了幾天,終於經海口到達越南海防,換乘汽車到達河內,才登上了去往春城的滇越線跨國列車,剛剛鬆了口氣,三人卻因在河口停站時,下車活動腿腳和如廁而誤了火車。

當時她們害怕極了,哭著追趕火車,火車上的同學也都將身體探出車窗大喊她們的名字,又喊火車停車,可惜火車終究沒停下,反而越開越快,越開越遠。

帶隊老師嘶喊著,讓她們買下一班的火車票,還喊著說會去車站接她們。

三人回到車站一問票價就傻眼了:五天一班列車不說,就這半段路最便宜的三等車票也要六塊錢一張,三張就是十八塊!

如今三人除了陳靜怡手裏有個片刻不離身的小藤箱外,再無行李。

邱鹿鳴是奉天人,母親難產去世,父親是東大教授,工資雖然不低,但人在西安,又早有了自己的新家新孩子,每月能給她的生活費也是有限;田佩芝更是北平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一直多虧舅舅的資助,才勉強讀了大學,如今日寇占領京津,舅舅一家也生活得水深火熱,再沒能力給她錢。這一路舟車輾轉下來,兩人渾身上下的錢湊到一起也不足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