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站在廳裏有些愣怔。華東走過來,從背後抱住她,將她的長發撈起來,掠過一邊去,伏在她耳邊低低的說,
“想什麼呢?早幾年,我遇到的那個女孩是你,就好了。”他吻她,輕柔地反複地吻著她。他說,南,我愛你,說著半推著她進了臥室。
壓在她身上時他用雙臂支撐著身體,看了她一會兒後對她說,做我女朋友吧?
她說,好。
在他伏下身子之前,他說:“我還會再結婚的,找個適合自己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把聲音壓低了,像是在對誰發著狠。她被他那一下子驚痛了,忍不住喚出了聲。
汗流浹背,混在一起淌。南的意識卻始終清醒著,她有一聲沒一聲地應著他。他開始衝刺,力竭,趴在她身上半響不動窩。她能感到呆在她裏麵的小東西的疲憊,不忍心推開他。但他實在壓得她難受,忍不住就舒了舒腰,這一動,小東西便從她裏麵滑了出來,他呻吟一聲,從她身上翻落,滾到一邊床上。
兩個人靜靜地躺著,像幼兒園裏兩個午睡的小孩。南雖然覺得有些累,也想快點睡著,但就是做不到。她想,他怎麼不開口說話了?這時他握住了她的手,她在那樣的溫熱裏頭,腦子一動話就到了嘴邊,“你能給我講講她嗎?”
“啊?這不大好吧!”
南沒想到,華東會這樣回答她,她閉著眼睛都看到了他在皺眉頭,隻好訥訥地應了他一句,“噢,你覺得不大好啊……那就算了。”
華東欠起身點了一支煙,“你要聽,我就跟你講講,我是怕你聽了不高興……”她立刻將腦袋輕輕拱進了他的臂彎。
“我們剛好上那會兒,她還在住校,沒有搬出來和我一起住。她臉皮很薄的,不好意思在寢室裏跟我說很長時間的話,就走很遠的路,走到校門口的公用電話亭打。我問她,‘那麼晚跑出來打公用電話,不害怕嗎?’她說不怕。後來天冷了,冬天的夜晚,聽見她的聲音,覺得很暖和。我問她冷不冷?她說不冷。
“她燒的菜挺難吃的,可她是特意為我學的……她見我不怎麼動筷子,”華東頓了頓,忽然什麼話都不說了。南聽著,忍不住幽幽歎了一口氣。
“她對我要求挺高的……我想,是我讓她失望了。”
“她總是要我陪她說話,從戀愛那時就是,她求我別把手機關掉,要我答應她,整夜整夜都開著。可我要是醒了,就很難再睡著了……後來結婚了,她也這樣,想到了就把我推醒……”
“後來呢?”她問他。
“我和她分開睡了。”她輕輕“啊”了一聲。
他轉過頭去彈煙灰,聲音就有些飄了,“我應該像你一樣的……”
她不說話,低著頭靜靜聽著。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他把煙頭掐了,翻個身,摟住她。
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滔滔不絕地對她講起一些文藝理論來,她似懂非懂,心想,他真的適合做一個大學老師,一個人也可以不間斷地說上那麼久,便適時地露出崇拜的眼神。一次兩次後他又開始興奮。翻到她身上,進入的同時把舌頭伸進她嘴裏。攪轉的頻率各自不同,有如公轉自轉。
電話突然響起來,他楞在了她身上。電話還是響個不停。南在他身子底下抬起頭看他,他滿臉不耐煩地抓起電話,“喂”了一聲後即刻換了一個懶洋洋的聲調,人也挪到了稍遠一點的床沿,“是啊,我還沒起來……沒什麼……昨天寫得晚唄……你要過來?什麼時候?……明天?可以啊……下午?我起來了……你要早點過來?行……”
掛上電話後,他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是我太太……你今天就在這兒住下吧,她明天下午才過來拿東西。啊,我真喜歡你的身體,那麼年輕,那麼小……住下吧,啊?”
這次做完後脫水得厲害,兩個人都有些昏蒙,便相擁著睡了。南的睡眠裏夢境不斷。她先是看到了自己的養父母,他們手握著手在一起跳舞,跳著跳著就離得她越來越遠了。她始終一個七、八歲女童模樣,坐在一邊地上看,慢慢看不見他們的人影了,開始驚怕,無聲啜泣。淚水蜿蜒不絕,流得臉上黏糊糊的難受,就醒了。伸手一抹,果然滿臉濕嗒嗒。雖然隻這淚水是真的,可在夢裏的孤寂還是讓她順著華東光溜溜的背脊靠了過去,她將臉貼在他兩塊隆起肩胛骨當中凹下的那一塊皮膚上,那裏傳上來的溫度讓她覺得有些安心了,便輕輕吻了他一下,繼續入睡。
接著的夢有些來勢洶洶,先是聽見了一陣猛過一陣的敲門聲,她便有些下意識地驚懼,直推睡在身旁的華東,喚他去開門。自己先就忙亂地開始穿衣,衣服被胡亂丟了一地,一邊費心找著一邊豎起耳朵聽著。是個女人的聲音。女聲步步進逼,華東的聲音步步為營,很快兩個聲音就退到了臥房門邊。門被打開,她被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