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式的,另一種結局——
艮為山——艮下、艮上,停滯之象。不適合談戀愛及婚姻的時候。
1
南南,你還記得那首歌嗎?以前每次你去酒吧,都會要求我唱給你聽的。老狼的那首,《音樂蟲子》——梧桐身旁的浮雲裏,飄出一彎朦朧的月亮。清清淡淡的月光,靜靜地飄落在我的身旁。在寂寞的晚上,我就是一隻音樂蟲子,飛呀飛呀找不到愛發源的地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沒有一張熟悉的臉龐。在沒有鏡子的世界裏,會不會忘了自己的模樣。在寂寞的地方,我就是一隻音樂蟲子。飛呀飛呀找不到夢結束的地方。我飛呀飛呀飛到那藍色的天堂,飛呀飛呀飛我不要無奈的歸航。也許在那裏我能夠自由地飄揚,也許到那裏才是我停留的地方。
2
女孩堅持將裏間新收拾的床鋪讓給了男孩,自己拿了枕頭睡到沙發上。
夜深人靜,睡在外間的女孩突然在夢裏哭了出來,夢囈是斷斷續續的,但我還是聽清了。“我恨你……我恨音樂……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把你帶走?”
我立刻掉過眼睛去觀察那個男孩,他睡得很香,呼吸一起一伏,十分平穩。他一定聽不見女孩的哭喊。音樂?什麼音樂?把他帶走?恨?女孩恨他嗎?那我就要把那個音樂,帶走他的音樂找出來,消滅掉。
我一刻不停地觀察著他。我覺得自己渾身都充滿了鬥誌,因為一件有意義的事,正等著我去完成。
到了後半夜,男孩的耳朵裏突然飛出了一隻小蟲子,它飛了很久,在我身體裏盤旋著,一路發出好聽的“嗡嗡”聲,又飛回去了。過了不久,它像是被一旁的花香吸引,又一次飛出來了。我耐心地等待時機,注意不讓自己任何關節發出任何哪怕是最細小的聲響。小蟲子沒有感到黑暗中的危險,它“嗡嗡”高唱著飛了過來,就像我所祈禱的那樣,它一腳滑進了我身上的縫隙裏。現在我開始活動關節了,我緊了緊身子骨,它就被我堵在了關節縫裏。它太小了,小到我根本感覺不到什麼。反正它是再也出不來了。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就像狂風席卷過來一樣,男孩的耳朵上開始出現一種陰影,這種陰影四下裏蔓延,很緩慢,但是沒有片刻停止。現在,陰影開始吞噬了。先是男孩的頭部融進了陰影裏,接著是他的頸子、胸、慢慢到了大腿,雙腳……他現在的感受是不是和那隻蟲子一樣?他被吞噬的時候是不是和被壓扁的蟲子一樣,會感到痛呢?我低下頭,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來,但是男孩的臉很安詳,什麼表情都沒有。他仍在熟睡。
大概是我湊得有些近了,頭上的一塊石膏皮掉了下來,落進了這陰影裏,它也在瞬間被覆蓋了,蔓延的力量是巨大的,好像要把我也扯入這越來越大的陰影一樣。我吃了一驚,趕忙站直身子。
男孩完全沒有掙紮,是不是因為他所有的氣力都已經給了那隻會“嗡嗡”唱歌的小蟲子,而小蟲子卻已經死了?最後他的身體完全消失了,隻剩下兩隻耳朵實實在在地存在著,除了它們,他的一切都是一場虛無。
那副耳朵曾經將女孩清脆甜美的聲音傳給了男孩,它們的任務就該結束了,就該從此合閉起來,但是它們沒有,它們還是支棱著,並且讓一隻音樂蟲子住了進來,並任由蟲子帶著它們的主人離開,這是不對的,所以它們的下場,活該如此。
我真想好好笑一笑。
睡夢中的女孩嘴唇動了動,發出一個含混的聲音,那兩隻耳朵居然還沒死心,立刻跳了跳,它們還是在等待,等待某個聲音的到來,來拯救它們。
3
天亮了,陰影已經退去,女孩醒了。
她小聲地喊,“西、西”,沒有任何應答,她坐起來,揉了揉眼。
男孩已經不存在了,發生這一切的時候隻有我是旁觀者。
女孩走到床邊,她的眼神是那樣的不可置信。已經來不及了,我知道她看見了什麼。她看見了枕頭上那兩隻耳朵,等待了很久後終於枯竭,變成死灰色的耳朵。她開始往後退,一直退到門上。
我發誓,我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切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收拾這樣的殘局。
4
2007-09-28 15:3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