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願意再好好在這裏待著了,我隻是覺得,如果從此以後不用再去厭惡什麼,那麼就算是過上很幸福的生活了。而幸福生活總是需要親自去創造的。我要自己將自己所有的厭惡都埋掉,那我就可以永遠幸福了。埋葬的唯一方式就是親自終結所有過去。
10
它的身體碎開了,在“吡卜”幾聲後。南站在房間裏,看清了整個裂開的過程。裂開從牆紙、天花板上開始,像蛛網般慢慢擴大,碎塊在她的四周堆積。就像一隻瓜,被一拳擊中了,裂成好幾瓣。在午後的烈日下,這個房間碎了,就像無數個被挖開的地麵上的黑洞,它大張著口,散開的塵土像它呼出的最後一口氣。
11
意識還殘存著最後一絲清醒,讓我再好好想一想,這一切都是怎麼會發生的呢?任何一個開始總是沒有太多征兆的,我已經想不清楚了,好像我拚命掙了掙身子,四處扭擺了一陣關節,就四下散開了。哎,我已經沒辦法具體描述了,反正就是發生了。
12
南退出了這個房間。她站在遠處,看著房間倒塌時迅速彌漫開的巨大的淩亂的陰影,這陰影就在她全神貫注的那一刻漫進了她的雙眼。
13
我從撐了這許多年的骨架裏脫出了身子,拚了全力撲進她的雙眼。
14
現在南的雙眼裏全是陰影了。
她不知道,她現在身處的這個空間和她以前所處的空間已經完全不同了。
她的眼睛從此就像安上了兩麵鏡子,鏡麵朝外,看見什麼反射回什麼。
15
“我站在你薄暮金色的天穹下,向你抬起渴望的眼。”
賈純看著南,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這句詩。他想走近她,想擁抱她,可是她的眼神阻止了這一切。她的眼神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它隻執著在一個點上,卻並不活動。看著她的眼睛,賈純隻覺得落入了無邊的黑暗。是自己獨個兒消失還是帶了她去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16
2007-10-09
南,你知道嗎,你讓我害怕。
我從此都會害怕了,害怕會傷著任何一個靠近我的女人。
我不知道怎樣的愛是能得到的,怎樣的愛又是不能得到的。
活到這麼大,越來越糊塗。
愛是一把奇異的劍,是劍柄也開了刃的那種。每一次揮出,總是先傷著自己,握劍的手血流不止。總是想把它放下,一轉身發現它還在自己的手上。日子長了,也就任它了。
我早就不再幻想刻骨銘心,天長地久什麼的了。我知道上帝沒有給我這樣的恩惠。
我能清楚的記得那天見到你時我的絕望,那種傷痛倒是刻骨銘心了。我的心中充滿了對於自己放棄你的鄙夷和深深的絕望。
當我們開始戀愛時,我以為這一次是不同的。雖然以前的每一次,最初都是這樣的以為,但我還是堅信這一次真的會是不一樣的。最初它確實是。我欣喜異常。
但我還是錯了。我甚至不知道,究竟錯在哪裏。
突然就想起了《夢幻剪刀手》。
而這害怕是不能言說的。說可能是更大的錯。我手足無措。也許你無法體會,當我轉身離開你時,那樣的一種絕望和對於自己的深深的憎惡。
也許無人能知。
上帝一定會是知道的吧。一切不都是他安排下的嗎?
也許你不願意知道了。
賈純
17
2008-02-24 11:13:30
賈純:你還想他嗎?
南:想誰?
賈純:你喜歡的人呀。
南:我喜歡誰了?
賈純:以前的那些人,現在都不記得了?”
南:不記得了,你又是誰?
賈純:我是誰,這不重要的。無論失去什麼,都再也找不回來了。所以,失去本身也就不重要了。總有一天,一切都會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