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城回到家中,再也看不到英兒的身影,他知道這個女人欺騙了他。他傷心欲絕,甚至渴望死亡的解脫。所以,他試圖自殺了兩次,但都沒有成功。
其實,顧城想要自殺的想法在很久以前就存在,隻不過這次英兒的離開加速了他對世界的絕望的情感,使他夢想中的女兒國變成了可笑的泡沫。他一直都渴望女兒國的純美,而對現實的喧嘩和男人的肮髒嗤之以鼻,甚至是恐懼。
早在1974年,他和父親從山東回到了北京之後,顧城就清楚地意識到他再也聽不到清脆的自然之聲,取而代之的隻有喧鬧和實用的交通噪聲。這樣的環境讓他煩躁,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父親顧工一直在勸自己的兒子去順應社會生存下去,但是顧城卻覺得那樣太苦悶,他也學不來。後來,為了緩解和父親之間的衝突,他去當了將近5年的木匠。即使日後他和謝燁搬到了新西蘭的激流島上過著幾乎隱居的生活,他的內心也始終在夢想和現實之中曆經著激烈的煎熬,他甚至在新婚之夜對謝燁說過“我們一起去死吧”。
這樣的話語,在我們看來似乎能夠感到顧城內心裏那份難以抹去的焦慮。但對於陷入愛河的謝燁來說,可能並沒有過於在意,隻覺得像是浪漫的誓言。而且在激流島上的幾年裏,顧城也一直在敲石頭或者做一些活計來控製自己的思想。
而如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隻剩下自己深深傷害、但卻依然深深愛著自己的妻子謝燁了。為什麼作為一個妻子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呢?對於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可以從謝燁自己的說法中窺得一些原因。
謝燁曾經大方地承認過,在英兒的這件事上她有很多喜怒哀樂。
“從道理上、概念上,此事不通。但直接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就通了。顧城為了英兒那麼傷心,英兒對他又那麼好,我很同情他們之間的感情,成全他們未嚐不可。有人說我是傻,甚至懷疑我是否根本不愛顧城,其實我是太愛他才為他做了很多犧牲。唉,誰也說不清愛是什麼東西。”
對於謝燁來說,愛是無私的奉獻,是大容量的理解與寬慰。也許在真摯的感情世界,愛一個人至深,就真的可以讓自己很卑微,卑微到心甘情願地榨幹自己的一切來成全所愛,成全他的夢想,成全他的生活,甚至成全他的愛情。
而當時顧城也是很矛盾、很糾結的。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傷害了謝燁,但他卻依舊深愛著謝燁,甚至對於謝燁的依賴比以前還深了許多。當他看到“兩個女人在一起和睦相處的時候,他很開心”。
他甚至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所幻想的女兒國真的就會實現了。自己在這裏感受著這氛圍所帶來的純淨和甜美,真的可以安心地居住在內心世界中所塑造的童話世界當中,安穩地生活在這個自己親手營造的世外桃源當中。
這樣與眾不同的寬容和見解似乎隻有發生在詩人身上,我們才會放寬道德審判的標準。因為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那麼的巨大,我們怎麼能把一種原本就沒有答案的問題去探討得清清楚楚?或許我們需要的僅僅是一種理解和尊重,哪怕是無聲的沉默。
這種三人共處一個屋簷之下的生活會讓人不由得想起伍迪·艾倫的那部文藝電影《午夜巴塞羅那》。那是發生在兩個美國女孩和一個西班牙藝術家之間的愛情故事。兩個女孩,一個熱烈向往浪漫感情的編劇女孩,一個則是嚴謹而理性的未婚待嫁女研究生。他們在西班牙濃情的夏日傍晚,喝酒聽音樂,卻恰好又碰到了那個西班牙男畫家。他走過來和她們搭訕還說如果有幸的話,可以邀請她們倆去他家中一坐。這樣坦率而略帶魯莽的話語讓其中一個女孩熱血澎湃,覺得生活格外刺激。但是對那個理性的女孩來說卻是不可忍受的引誘。隻是發展到後來,這個男藝術家竟然和那個理性的女孩產生了除去欲望之外的心靈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