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在為解決了田老師的“家庭危機”,二輝的墳頭解大手“恩怨”,以及看老鐵頭“壓墳”笑話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鄰村有個女人卻給了我迎頭一擊,這個女人就是——聖姑。
在一次下午放學回來的路上,我被二輝拽住了。
“出了校門右拐,有人等你”,二輝神神秘秘看著我說。
“什麼人等我自己不來,卻讓你胖子來報信?”我有點奇怪。
“去了就知道啦,反正她認識我,也認識你”,二輝說完,和立軍他們跑掉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暗自揣摩著,挎著書包走出校門。
走不多遠,一個包著花頭巾的女人把我攔了下來。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樣,是聖姑,不過,她具體找我做什麼,卻是不得而知。
“到我家裏,跟你說個事兒”,聖姑說完就走,也不管我跟不跟她走。
我心裏暗想:哼!憑什麼就一定跟你走,你又不是我媽,也不是田老師。不過,腿好像不大聽使喚,想是這麼想,腿卻跟著那個“包花頭巾”一直走。
聖姑年歲並不大,充其量也就40來歲,看上去甚至更年輕,聽大人們講,聖姑本名叫香靈,長的非常漂亮,是那種沁人心魄的漂亮,因為小時有精神病史,28歲才結婚,丈夫是外村人(在當時在農村,姑娘28歲還沒結婚,社會上的反應和現在女人40還是老處女差不多)。
香靈的精神病發作是間歇性的,發作起來身體僵硬,口吐白沫,嘴裏胡言亂語,說自己是“白虎星”轉世,手裏拿起什麼是什麼,有明顯的“暴力”傾向,類似醫學上的“羊角風”,不過,羊角風病人發作起來雖然也是身體僵硬,口吐白沫,神誌不清,但不會胡言亂語地說話,更不會有“暴力”傾向,一般就直接摔倒在地,等清醒過來自己怎麼摔傷的都不知道。
她家人按“羊角風”病去了好多地方也沒治好,就隻好聽信老人的說法,結婚衝衝喜。而結婚也不是說結就能結的,因為村裏人全知道她的精神病史,又是“白虎星”轉世,縱使她長得再漂亮,包括村裏的光棍兒漢,也不敢托人去提親。
真應了那句老話“沒有嫁不出去的女人,隻有娶不到老婆的光棍兒”,本村沒有,並不代表外村也沒有,她現在的男人德福就是外村“倒插門”過來的女婿,當時相親隻看了香靈一眼就被迷上了,死乞白賴,哪怕做“倒插門”女婿也要娶香靈,香靈的家人哪裏還能怠慢,也不嫌棄德福是個死了前妻的男人,趕緊辦理各種登記結婚手續。
還別說,自從香靈和德福結婚後,一直相安無事,村裏傳說中的白虎“克夫”謠言也不攻自破,最為奇怪的是,此後,香靈的精神病也幾乎沒發作過,隻是偶爾會念念有詞。來年,竟然給德福生了個大胖小子,這讓當時村裏的那些不敢提親的光棍兒們不僅僅是嫉妒,而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天有不測風雲,在德福的兒子兩歲半的時候,一次德福去地裏幹活,香靈抱著兒子玩耍,忽然香靈開始“念念有詞”,最後竟然把兒子抱到水缸裏溺死了。等香靈清醒過來,看著被自己溺死的親生兒子,對天哀嚎,把整個村莊都驚動了,之後就不吃不喝也不動,誰勸都不管用,勸急了她會拿著剪刀對著你比劃。
一個星期之後,香靈忽然恢複了常人摸樣,告訴德福她想吃東西,雖然痛失兒子,但德福更怕失去香靈,於是趕緊燒火做飯,香靈吃完飯也不說話直奔鄰居栓子家,把栓子的傻兒子抱起來,嘟囔了些什麼,放下就走了。這讓一直站在自家水缸旁邊的栓子娘長舒一口氣。
令人驚奇是,栓子家的傻兒子從此之後竟然變得乖巧聰明,和平常的孩子無異。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全公社,有的藥社(衛生院)治不了的怪病,找到香靈,竟然能治好,但香靈不是什麼病都治,也不是誰來都給治,她隻治她想治的病和人,其他的說破天也是無功而返。自此之後,大家都稱香靈為“聖姑”,令人遺憾的是,聖姑和德福這些年卻再也沒有子嗣。
後來,“香靈”這個名字就逐漸被“聖姑”所替代(其實,我認為叫香靈比叫聖姑要好聽的多)。
今天聖姑居然來學校門口找我,肯定是特別要緊的事情。會是什麼呢?我心裏七上八下地跟著聖姑到了她家。
這是我第一次到聖姑家來,她家共有三間房,最東頭那間是他們的臥室,中間一間是外間,外間的偏東半個是灶台等廚房用具,偏西半個是成捆成捆的燒紙和錫箔,最西頭的屋子是聖姑的專用房間。
“到我屋裏來”,聖姑滿臉的嚴肅,甚至說是臉色有些難看。
到了屋裏,聖姑摘下她的花頭巾,脫掉上衣,換了一件幹淨的外套,是那種類似道姑的外套。
我悄悄的觀察了一下,在屋子的北牆上,貼著好多神仙像,裏麵有好多傳說中的神仙,掃了一眼,好像隻認識釋迦牟尼和觀音像。神仙像的下麵是一張老式的八仙桌,桌子上放滿了貢品,桌子前麵是一個香爐,桌子下麵有一個舊臉盆,裏麵盛滿了紙灰,臉盆前麵有一個扁扁的鋪蓋,大概是讓人跪拜的時候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