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放開了手,叮囑她要站穩了,才向人稟告花尚婉到了。
花尚婉維持著鈴兒推她時的姿勢,雖然臉的朝向未動分毫,眼球卻轉了又轉,她在找可以依靠的東西。
“你看夠了沒有啊!”花楊氏將她所有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等了半天卻未見花尚婉開口,有些氣惱。
“奶奶。”花尚婉將眼球放正,放棄了搜尋。
“你就不能快點?”花楊氏氣得拿拐杖打她的頭。
花尚婉不閃不躲,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可深覺疼痛的她連親手揉揉都懶,隻是呲牙咧嘴的保持著剛剛挨打的姿勢。
“你!”花楊氏氣得哭笑不得,連拐杖都掉在了地上,“鈴兒,還不快給你主子揉揉。”
“是。老夫人。”鈴兒趕緊走上去,“我說小姐,你不能懶的連躲一下都省了呀。要是起了淤青,每天上藥也是很累的。”
花尚婉受教的眨眨眼。說的也是,那以後還是躲躲吧。
花尚婉的母親受不了的扶著頭,轉頭看著和自己並排坐的婆婆,“娘,我是怎麼把她生出來的?”
花楊氏隻能衝老天瞪眼,“你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問誰。”
花武氏看著女兒不住的搖頭。“要不是她和衣兒長的一模一樣,我真的會懷疑是穩婆搞錯了。”
這時從車後座又鑽出一顆花尚婉的頭,不對,是長的和她一樣的男人的頭,他的臉上有些瞋怒,“娘,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提我跟她長的一樣這件事。有她這樣天下第一懶的雙胞姐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花尚婉也點點頭。
男人不屑的看著她,抬高了鼻梁,“難得你也同意,看來還有點自知之明。”
聽到這話鈴兒哧哧的笑起來,引來眾人一致的側目。
花尚婉稍稍將眼球轉到鈴兒的方向,眉頭稍稍皺起。
花尚衣則是怒目相視,“臭丫頭,你笑什麼?”
鈴兒一手抱住花尚婉的胳膊,抬起她的小臂指著花尚衣,“其實,小姐的意思是,她也覺得有你這個天下第一蠢的雙胞弟弟是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大夥哄堂大笑,連河裏的魚兒也紛紛躍起。
花尚衣受不了的大吼,“蕭鈴兒。”他想下車,卻苦於有自己的奶奶和母親擋在身前。
鈴兒趕快躲到花尚婉的身後,“與我無關,這是小姐的意思。”
果然,花尚婉再次點頭。
氣的花尚衣退回了車裏,不願再看到花尚婉。
“好了,別鬧了。”奶奶看到孫子受氣,趕緊過來解圍。“婉兒,你給我聽好了,我讓去承德可不是讓你去享福的。你給我徹徹底底的改改你那懶病。每天至少走一千步,每十天一封家書,每三十天一張繡圖文稿。要是做不到我明天就把你嫁出去。”把所有的要求都說完,然後回過頭,“記住了嗎?鈴兒。”
為什麼到最後要記住的人成了鈴兒,當然是因為花尚婉小姐一定懶得記啊。
鈴兒乖巧的施了個萬福,“是。老夫人。”
這時三個從頭到腳沒有任何差別的女人站在花尚婉的背後,一樣的體態,一樣的表情,卻都是滿臉的不舍。
可惜都站了大半天,花尚婉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更別提回頭了。
終於她們中的一個等的不耐煩了。黑著臉,大叫到:“你給我轉過頭來。”
花尚婉聽話的把頭轉了過去,可是身體的其他部分卻還維持原樣,那姿勢像極了被扭脖子而死的人。
三個中的另一個趕快走過去,用力將她的身體也扳過來,“你就懶死算了。”
“好。”這回花尚婉答應的毫不遲疑。
聽到這話來人氣得使勁搖晃她的肩膀。“你爭點氣行不行?”
看到花尚婉一丁點想反抗的跡象都沒有。鈴兒馬上衝上去隔開來人,護在花尚婉身前,“大小姐,你這樣會把小姐的腦袋搖下來的。”
意識到失態的花家大小姐足足作了五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
“這是花家各地掌櫃互通消息的令牌,路上要有什麼需要就拿著它去當地的花衣布莊找掌櫃的幫忙。”花尚嫆將令牌塞在鈴兒手裏,轉頭走了。
“知道。”看著大姐的背影花尚婉難得勤快的回答。而這簡單的兩個字卻也瞬間熔化了花尚嫆臉上的冰封。她明白這已經是花尚婉在跟自己道歉了。
三胞胎中的老二也走了過來,“我下個月初八就要嫁到雲南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上麵。”她的眼中透出淚光,“這是我照著你上個月給我的蝴蝶圖繡的手帕,不重,你就自己帶在身上吧。”花尚婧的淚水成行的落下,是真的在傷心呢,可突然悲痛的心情被什麼給打斷了,她吸吸鼻子,厲聲說:“不過你可別掉在地上也懶得撿,要是丟了,我就再不認你這個妹妹了,知道嗎?”小心翼翼的將手帕栓在花尚婉的身上。
花尚婉識趣的點點頭,眼底出現點點星光。
老三也上前抓住她的手,“我再過一個月也會回婆家的,你要是願意動就到我那去玩玩,反正承德離京城也不遠。要不我也會抽空去看你的,不過要是到時候你還這麼懶,我非扒你一層皮不可。記住了嘛?”
這次花尚婉僵直著身子可沒點頭。
鈴兒立刻反應過來,一臉的賠笑,“三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看著小姐的。”
花尚娟好笑的看看鈴兒,“算了,我沒真指望她能有什麼改變。”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這時花家老四拎著一個大包,艱難的拖到花尚婉腳邊,隨手在那堆瓷瓶罐中挑出了一個,炫耀的湊到花尚婉眼前,“我新發明的寶貝——軟筋散,要是有人想欺負你,你就拿這麼一點灑到他臉上,保證他立刻昏倒。”
看到花尚婉一臉的無動於衷,花尚妍氣的真想掐死她,“我知道你閑它麻煩,可這總比你動手打人省力氣吧。大懶豬,向衣求了三天我都沒給,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哼,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她把這麼一大包瓶瓶罐罐一下子扔在鈴兒懷裏也走了。
鈴兒抱著這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險些有點站不穩,她無奈的看著花尚婉,“小姐,你就不能少得罪幾個嗎?”這麼多又不能扔掉又不知道怎麼用,你這不是要我命呢麼。
花尚婉並未理會她,轉頭看了又看,過了老半天,終於擠出兩個字:“五姐?”
“別等了,她昨天就去收蠶絲了。”奶奶明白自己孫女的心思,這個老五表麵上冷酷,可骨子裏卻是最脆弱的一個,為了避過這個送別場麵,早一天就跑了。
花尚婉臉上顯出明顯的失望。
“好了,婉兒,她也是逼不得已,以後還是可以見到的。”花武氏心疼的看著她,“鈴兒,這一路要好好照顧小姐,最關鍵的,無論她多懶都不能把飯省了,知道嗎?”
“是,夫人,鈴兒一定不會讓小姐餓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