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突然從花楊氏的車裏射出一隻暗器,直打花尚婉的麵門,還好這次她懂得避難,但卻苦了站在她身後的小丫環。
那些瓶瓶罐罐再次遭到遺棄,鈴兒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扶著花尚婉,“少爺,您再和鈴兒有仇也不用下這麼重的手啊。”
“笨蛋,你就不會躲躲?”花尚衣再次從車裏探出頭來,“這是我的拜把兄弟,振威鏢局二公子葉文軒給的令牌,有危險的時候就亮出來,黑白兩道都會給幾分麵子。”
花尚婉眼裏有盈盈的水光,難得勤快的向前走了一步,抬起雙臂,看著花尚衣,“抱。”
花尚衣一臉的嫌惡,“誰要抱你這頭大懶豬。”嘴上雖這麼說,可看到她委屈的落淚,他還是很不情願下了車,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裏,“在路上自己小心點,要是讓我知道你因為懶讓自己受了傷,看我饒不饒得了你。”語氣雖然凶惡,卻滿滿的都是關切,畢竟是一卵同生,感情自不比一般。
花楊氏眼中也蒙上一層水氣。“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也該上路了。”
就這樣,轟轟烈烈的送親儀式,在鈴兒羨慕又嫉妒的看著燒烤工具的眼神中劃上了句號。
日近黃昏,鈴兒坐在車夫旁邊哼著小曲,難得悠閑的欣賞夕陽的風景。車夫揮舞者鞭兒,聲聲清脆。
路邊的樹影一個個從身邊滑過,連人的心情也飛馳起來。
“趙叔,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渡頭?”
“渡頭?不是說不去了嗎?”
這下鈴兒可受驚不小,“那我們現在是去哪?”
“杭州啊。小姐說的。”
鈴兒一個急轉身進了車內,看著那個死屍般的人,氣就不打一處來。
“小姐,為什麼不去承德了?”
“太遠。”
“可在家不是說的好好的嘛,再說是老夫人讓去的啊。”
“太累。”
“可我想去。”剛剛還布滿陽光的臉垮了下來。
“不去。”
眼淚從鈴兒臉上成串的落下,“我想去啊,你知道我家就在承德,我已經十年都沒回去了,我好想家啊。”
看到哭成淚人的鈴兒,花尚婉就僅僅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幹了,反正我的契約下個月就到期。要知道這世上可沒幾個人能聽懂你的二字真言,到時候你光說話這一項就不知要多花多少力氣。我走了,你就不可能一個眼神就有茶喝,有飯吃,有衣服換,這也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力氣。”服侍多年的丫環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弱點在哪。
“威脅?”花尚婉的眉頭稍稍皺起。
“我沒有。小姐,人家是真的很想回家看看。我保證這一路上就讓你躺著,不用多走一步路,隨時都找人抬著你,這樣還不行嗎?”
花尚婉看著鈴兒已經哭花的臉,眼球轉了一圈又一圈,“算數?”
聽到這話,鈴兒的臉上終於放了晴,點頭如倒蒜。“當然、當然,鈴兒一定說到做到。”
車夫老趙也不等吩咐就直接調轉了馬頭。嘴邊掛滿微笑,整個花家恐怕也隻有鈴兒有辦法和六小姐談條件吧。
馬車咕嚕嚕的行進,直到天空不再留有任何一絲太陽的光芒,她們才趕到一個小鎮,停在一家酒樓前麵。
鈴兒費力的將花尚婉弄起身,“小姐,下車吧,我們在這吃晚飯。”
“抬。”花尚婉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鈴兒身上,一點都不想動。
鈴兒深吸一口氣,“這才幾步就讓人抬,別人看見了指定要以為你是重病患者,還有那家客棧敢收留我們啊?”
“騙人。”花尚婉一臉的鄙視。
“這怎麼能算我騙人那,事情總要看情況而定吧。”鈴兒用盡全身力氣把花尚婉拉出車門,“明天一早我就找人來抬著你走還不行嗎?”
店小二早就發現門口停了一輛豪華的馬車,此時熱情的迎出門來,“客官一看就是遠道來的,快裏麵請,小店有雅致的廂房,正好歇歇腳。”
花尚婉一臉不情願的下了車,看也沒看店小二一眼,徑直跨進酒樓的門坎,一屁股坐在離她最近的椅子上。
緊跟著進來的小二,趕緊打掃著已經很光鮮的桌麵,滿臉賠笑,“這位客官,一樓人雜,實在不怎麼適合您這樣的尊貴身份。要不還是隨小的上樓吧,樓上清淨,風景又好,環境也比一樓幹淨許多。”
看著花尚婉一動不動的模樣,小二的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穿的如此光鮮亮麗的公子怎麼會願意和三教九流的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鈴兒看出小二的為難,尷尬的衝他笑笑,在花尚婉耳邊輕聲說:“我說小姐,一樓可都是些平時幹粗活的人坐的,身上的汗味重的很,說不定還有虱子,你要是一不小心被招上了,那就得天天洗頭,每天洗澡,經常換衣服——”
還沒等鈴兒把話說完,花尚婉已經抬腿往樓上走了。
二樓是環廊式設計,一間間廂房的門簾各有各的特色,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可惜這些在花尚婉心裏可都是白費,她毫不遲疑的直接進了樓梯口第一間。
這可嚇壞了在前麵帶路的店小二,“客官,那間不行啊,裏麵已經有客人了。”
等鈴兒追上來,看到的就是廂房裏,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戒備的盯著趴在他的飯桌上昏死過去的花尚婉。
鈴兒馬上跑過去給人家作揖賠禮,“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從小得了軟骨症,走兩步就會虛脫,他剛剛可能是爬樓梯太累才坐進來的。你多包涵。”
怎麼成公子了?為了出門方便嘛,當然穿的是男裝了。
鈴兒給已經傻掉的店小二猛使顏色,一邊搖晃著花尚婉,“還不快幫我把她架出去。”
“不走。”花尚婉依然保持著昏死的姿勢,連頭也不抬。
鈴兒很有撞牆的衝動,隻好再次趴在她耳邊輕聲說:“一看也知道人家不是個好惹的。我可沒帶四小姐的軟筋散,要是真動起手來,費力氣不說,指定要出一身臭汗,那洗頭洗澡就避免不了。一旦不小心受了傷,去醫館,抓藥、吃藥、養傷,那得多少時日?”
花尚婉將眉頭擰了八個勁,稍稍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個彪形大漢,最終不得不起身走人。
當門簾再次落下的時候,那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臉上出現了詭異的笑容,費力氣?洗澡?這對主仆到挺有趣的。
他聽見了?他當然聽見了。從六歲就開始習武的他連一裏之外的輕微響動都聽得見,何況是這般毫無掩飾的悄悄話。
鈴兒扶著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花尚婉,吃力的跟小二說:“找個距離這最近的屋子就行。還有,給我搬十把椅子來。”
“是,不過客官不是一共就三個人嗎?要這麼多椅子作什麼?”
“躺著。”鈴兒很不情願的看看掛在她身上的花尚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