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2 / 3)

栗然的安靜使得葉鳴軒轉過身來,他看到了李忠那還掛這淚痕的蒼白臉龐。

雙方就那麼靜止著,空氣中散發著悲涼的氣味。

突然一道寒光射向葉鳴軒,就像夜空的流星,璀璨而短暫。同時間一個人倒在血泊中,臉色蒼白而無力。

“花兄弟,花兄弟。”葉鳴軒奮力的嘶吼著,看著懷中的人一點點的失去了氣息。四周亂成一片,連造成這片混亂的罪魁禍首李忠也無人去理會。

嘭的一聲巨響,原本還好端端擺在亭子裏的石桌已經化為落葉隨風飄去。

葉以軒站在離亭子十米遠的地方,收住了的腳步。

站在亭子裏的葉鳴軒背過身去,不願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狼狽,“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是。”葉以軒向前走了幾步,他看到鮮紅的顏色從葉鳴軒的衣袖中流淌出來,“他說這是種很罕見的盅毒,隻有下毒的人才能解。”

葉鳴軒的肩膀抽動了幾下,還是沒有轉過身來,“能確定是他嗎?”

“是。他說李忠是服毒自殺的,連帶著他肚子裏的盅也死了。”

“還有多久?”這語氣是徐緩無力的,連葉以軒這樣耳力的超強的人也險險沒有聽見。

“最多四天。”葉以軒的語氣也有深深的無力感,“該通知花家的。”

葉鳴軒緩緩的轉過身,一下子將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石凳上,輕輕的點點頭。

雖然離的很遠,可葉以軒還是看到了他眼中閃閃的淚光,但他還是沒有上前,直接轉身離開了。

這幾天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連他自己都發現了太多不能承受的東西,何況是從來沒有準備的葉鳴軒呢。

在他極近絕望的時候,鈴兒終於被找了回來,她身上斑斑的血跡讓他發誓要將李忠千刀萬剮,可沒想到回到鏢局看到的卻是他的屍首和花尚婉中毒昏迷的身影。那麼一個懶惰的女子,那麼弱不禁風的一個女人,卻硬生生的為葉鳴軒擋下一枚毒鏢,這無疑對他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前後請了八個知名的大夫,也未見任何起色,卻在這其中揭露了她女兒身的事實,這顯然對葉鳴軒的打擊很大。葉蘭軒和鈴兒已經哭昏了好幾次,卻死守著她不願有絲毫的分離。今天神醫廖楊緊皺的眉頭竟然讓一向以冷靜著稱的葉鳴軒逃避著奪門而出,一掌拍碎了鋼筋大理石的桌麵,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超過了人所能承受的範圍,再也沒有半分的力氣去勸慰。

繁星已經掛滿天空,鮮紅的顏色也已經停止了流淌。可亭子裏的人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離亭子不遠的廂房燈火璀璨,亮如白晝,卻安靜的恍如隔世。

一聲聲更鼓傳來,喚醒了失魂的人兒,葉鳴軒終於從石椅中站起來,走向廂房。

屋子裏燭光搖曳,鈴兒扒在床邊、似乎已經睡著,臉上斑駁的淚痕卻還沒有消退,她的手還緊緊的握著另外的一個人,從她緊皺的眉頭和布滿傷痕卻十指緊扣的手可以看出這個病床上的人是多麼的讓人不想失去。

他依舊站在那裏,不願去打破這份沉靜,希望這一切隻是貪睡的花尚婉不願起身,不願抬起一隻眼皮去告訴他們她早醒了。

其實她很漂亮,除去娟秀的五官,還有一雙靈動的眼睛;

其實她很善良,雖然懶惰,卻還是不願看到別人受一點點傷;

其實她也不算懶,要是懶就不會將隱逸老人的東牆倒發揮的那般淋漓盡致,更不會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去找尋解救鈴兒的線索;

其實她很聰明,能迅速找出刺客的破綻,能將一副繡稿畫得如此的傳神;

其實她很可愛——

突然,葉鳴軒的思緒被一陣急促的奔跑聲所打斷,緊接著是一堆瓶瓶罐罐的撞擊聲,然後就是房門被推開,一個勁裝的女子站在了門口。

鈴兒也從夢中驚醒,卻在懵懂中去探花尚婉的鼻息,半點關心其他事情的樣子都沒有。而且在知道花尚婉還一息尚存的時候,也並未顯露出半點的興奮。她站起來,似乎要去取些什麼,卻被一聲催促定住了腳步。

“死鈴兒,你幹什麼呢?還不快過來幫我搬東西。”

鈴兒目光的焦點終於集中到了門口,微微一愣,“四小姐。”

花尚妍的眉頭糾結在一起,努力的攔住那包重量似乎已經超過她自身的東西。“快點啊。”

瞬間,鈴兒的淚水已成串的落下,她走向花尚妍,卻在地上留下了一串輕盈的水滴。

花尚妍看準時機,一把將整包東西塞在鈴兒懷裏,然後拍拍她的背“放心。我來了,她就死不了了。”

鈴兒不堪重負的晃了晃,淚水依然處於決堤狀態,“可連神醫廖楊都說盅蟲已死,小姐已經無藥可救了。”

花尚妍並不理她,徑直向床邊走去,邊走邊捶打著手臂,似乎拿著那包重物已經很久了。“少聽那個庸醫胡扯,活人都能被他醫死。要是信他,我早就死八百年了。”

花尚妍一屁股坐在花尚婉的床上,倍感空間不夠,於是大力的將花尚婉推向床裏。這個動作引來葉鳴軒的一陣不快,卻因為是花尚婉的姐姐,不好說些什麼。

花尚妍的話像是給了鈴兒莫大的安慰,她的淚水終於停止,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凝重而憂傷。她迅速將那一大包的瓶瓶罐罐在桌之上一字排開並將瓶子上有標簽的部分朝向花尚妍。然後打來淨水,將其中的一瓶打開,與水混合,再拿來給花尚妍淨手。

直到一切的工序都已完成,花尚妍才將自己手指搭在花尚婉的脈搏上,輕輕的閉起眼睛。其他兩個人都靜默的在床邊站著。

時間過了很久,久的葉鳴軒忍不住想問些什麼,卻被鈴兒阻止。花尚妍終於睜開了眼睛,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眉頭緊皺。她將目光投注到葉鳴軒身上,左右上下就瞧了那麼四眼,第一眼鄙夷、第二眼輕蔑、第三眼憤怒、第四眼無奈,最後她收起這些,正色道:“我需要一大桶馬尿,三兩貓兒的眼屎,一斤老鼠的糞便,一隻十年生毒蠍,八個新鮮的眼鏡蛇蛇膽、一千隻四天大的蟑螂。四個時辰之內。”

葉鳴軒吃驚的看著她,“讓她吃?”

花尚妍搖搖頭,“外敷,在桃花樹下挖一個一丈深的大坑,附上粘土、針葉、鵝卵石各一層。”

“她真的能醒?”

花尚妍搖搖頭,嘴角露出淺淺笑紋,“她能活。”

聽到這話葉鳴軒雙手抱拳,向前一躬,“我會準時辦到。”然後,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直到葉鳴軒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中,鈴兒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四小姐,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弄到那些東西,就算不被累死,也會被惡心死的。”

“他活該,讓我們家最寶貝的小妹妹幫他擋飛鏢,這點罪還是得受的。”

“可那也不能怨他呀,是小姐自己撲上去的。”

“就是因為是她自己自願我才沒殺了那小子,要是他故意的你以為他還能活到現在嗎?”

鈴兒受教的點點頭,“那現在我們做什麼?小姐的毒要如何解。”

“這簡單。她中的齊南的定身盅,下盅之人以自己為宿念,隻要吃了下盅之人的心瓣就能活下來。”

“可他已經死了。”

“這個我知道。”花尚妍輕輕的敲了一下鈴兒的腦袋,“這世上就隻有我還有另一種方法,將西域伶南草1200株搗碎、壓汁,五十碗水煮成一碗,再混合天山雪蓮做成藥引。連服十二劑放屁散就可以了。”

“啊!”

“啊什麼啊!所謂盅毒,就是在人身體裏培養一種毒蟲與人共生共養,她身體裏的那種,是非常罕見的,任何藥物、毒物都無法將其殺死或者排出體外。但這東西會隨著人體的氣脈行走,所以隻能靠放屁的方式將它排出來。”

鈴兒吐吐舌頭沒敢再反駁什麼,可她很懷疑,這個東西是不是真的要用放屁來解決,還是四小姐因為氣憤小姐不好好愛惜自己而有意整她,希望不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