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時辰後,花尚婉的廂房外。
百米之內的一切生物都被清空了,名目是花尚婉所中之毒非比尋常怕在排毒過程中波及無辜,可實際上是因為花尚婉放屁太臭,怕傳揚出去有損花家顏麵。
花尚妍坐在被葉鳴軒毀掉的亭子裏品茶,還時不時的抓幾隻蟲子來把玩,已轉移花尚婉造成的巨大聲響的吸引力。鈴兒就站在她旁邊,手裏端著茶杯和糕點,時不時的就望一望花尚婉的廂房門,她是很擔心這麼折騰法,花尚婉很可能會體力不支而再次昏厥,可她那裏知道,為了讓花尚婉好好放完這十二個時辰的屁,花尚妍已經喂了她十顆十全大補丸。
而葉鳴軒已於一個時辰前拿到了花尚妍所要的東西,也於同一時間得知自己被耍,現在正在離亭子一千米遠的池塘邊運氣,努力克製自己掐死花尚妍的衝動。
隔天,花尚婉終於結束了那十二包藥的折磨,也從一個半死人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活死人。她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脈息平穩卻氣息微弱,從表麵上看起來要比十二個時辰前的情況更糟糕。但看到鈴兒臉上無邊的笑容的人都明白這隻是表象,因為這樣奄奄一息的情形早已在幾個月前發生過一次,但等醒來後的精神大振卻讓人不得不佩服花尚妍的功夫高超。而按照上次的情形和這次的藥量來計算,如此的情形恐怕還要維持十二個晝夜甚至更長。
終於放下心來的鈴兒一下子倒在床邊,沉沉睡去,葉以軒微皺著眉頭抱起她,連句解釋都沒有的出了門。
花尚妍狐疑的看看沒有半點驚異之色的葉蘭軒和葉鳴軒,也未說什麼。她再次探了探花尚婉的脈搏,滿意的點點頭,起身也走了。
葉蘭軒一手挽著葉鳴軒的胳膊,一手掩住已被嗬欠撐大的嘴唇,努力的隱忍著。
“看來她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先回去睡會吧!”葉鳴軒寵溺的拍拍葉蘭軒的手背。
葉蘭軒迷迷糊糊的點頭,眼睛都沒睜開的就往外走,一路碰倒了楠木的桌子、紫藤的躺椅和鬆木的門坎,但本人似乎一無所覺,依舊按照自己的步伐前進著。兩個丫環在葉鳴軒的示意下跟了上去,避免了後麵愈演愈烈的撞擊場麵。
偌大的房間裏就隻剩下床上動也不動的花尚婉和床邊目不轉睛的葉鳴軒。他走上前想去幫她掖好被角,卻在碰倒她手臂的時候愣住了。他將她的手緊緊的包在自己的手裏,像鈴兒昨天那般的舍不得放下。嘴裏輕輕的呢喃:“如果再發生那天的情形,不許你自作主張的幫我擋。就算我死了也好過看到你躺在這裏,你知道嗎?”他臉上突然出現殷紅,從兩腮逐漸向外擴大,聲音變得更加細不可聞,“如果,如果我說——”他低下頭,不敢看她的臉,“如果我說希望你永遠留下,你會答應嗎?”
花尚婉的睫毛舞動了好幾下,可惜某人沒看著。
四天後,振威鏢局花廳內,大地劇烈的搖動著,震的桌上的茶壺茶碗都紛紛撞向地麵,壯烈犧牲。
葉鳴軒一把抓起滿屋子裏最後一個幸存的杯子,品了一口剛剛沏好的烏龍茶,歎息道:“什麼人這麼大的本事,把我們振威鏢局的二當家氣成這幅模樣,以至於拍碎了十三個桌子還不解氣。”
葉以軒鼓著腮幫子,搶過葉鳴軒手裏的茶杯,一飲而盡,看看廳裏滿地的桌子遺骸,於是決定讓這僅存的碩果也去陪葬,至此,屋子裏一個完整的桌子和茶杯也沒有了。
葉鳴軒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了看滿地的屍骸,不無唏噓的搖搖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將葉以軒按在了椅子上,“說吧,是誰,我去幫你出氣。”雖然這氣多半是出不了的,但做做樣子總還是可以。
葉以軒不依的硬是站了起來,“花尚妍那個該死的女人,她以為她是誰,憑什麼指使別人做著做那的。”
葉鳴軒識趣的向後退了五步,“可聽聞這幾****就指使過鈴兒一個吧。”
“鈴兒就不是人了?”
“是,當然是。可她也是花家人。”
“她是花尚婉專屬的。”
“可她終歸不是葉家的,不是嗎?”葉鳴軒盯著葉以軒,希望他認清這個事實。
“嗷——”一聲爆吼,這回滿屋的窗戶紙也尾隨著過往的風兒逃命去也。
本來急匆匆向屋裏衝過來的人兒,在怒吼聲中直接向地麵倒去,等抬起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大花臉,完全辨識不清本來的麵貌。
葉鳴軒走上前去扶起來人,心疼的捧著還在滴血的手腕,“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多大了,做事還這麼慌慌張張的。”順手掏出一塊娟帕為來人止血。
葉蘭軒吸吸鼻子,硬生生的把已經快出眼眶的淚水給逼了回去。“表哥,不好了。妍兒姐姐說要把婉兒姐帶走,現在正收拾行李呢。”
一陣勁風從身邊吹過,屋裏子頓時少了個人。
葉蘭軒眨眨眼睛,“哇,這是我哥嗎?怎麼從來不知道他輕功這麼好。”
葉鳴軒繼續為葉蘭軒包紮,但似乎本身也不怎麼舒服,他的手有些抖呢。“花尚妍有沒有說為什麼要走。”
葉蘭軒跺跺腳,很生氣的樣子,“就是不知道啊,本來我們聊天聊的很開心,她還給我講了許多毒蟲子啊、毒蛇啊之類的東西,可說著說著站起來就要走,氣死我了。”
葉鳴軒眉頭緊皺,手勁不由的加重了幾分,葉蘭軒痛的直接將手收了回來,擺出一副不許葉鳴軒再動分毫的架勢。葉鳴軒也並不理會,“你們是不是提到了什麼人,什麼東西,或者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葉蘭軒偏著腦袋想著,“一直在說那些好玩又有毒的東西來著,後來提到了誰的醫術高明,我說廖楊就很不錯,她好像有些不高興,然後我跟她說廖楊是你的救命恩人,經常到咱們家來做客的。然後——好像就沒什麼了。”
葉鳴軒點點頭,這樣應該知道大概的症結在那裏了。他抱起葉蘭軒,施展輕功,以比葉以軒更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等他們到達花尚婉的屋子前看到的情景就是,葉以軒拉著花尚婉專用馬車馬兒的嚼頭,與趕車的老趙怒目相視,而花尚妍就指揮著鈴兒一趟趟往車上搬東西,完全當他是空氣。
葉鳴軒走到花尚妍麵前,雙手抱拳,“妍兒小姐,聽舍妹說你急著要帶花尚婉回家,不知為何?”
“不為什麼,小妹出門多時,家母甚是想念,也該早早回去。”
“可她並未蘇醒,況且身上還有傷。”
“我是大夫,人是我救的,自然也會好好照顧,這個葉大當家自不必擔心。隻是祖母來信催促,所以不得不走。”
“可否借老太君書信一觀。”
“自家的信函,怎可與外人道,葉鳴軒,你逾矩了。”
“在下唐突了。可怎麼說花尚婉也是為在下受得傷,怎麼也應該在府裏調養好了再走,這樣在下與家人才能安心啊。”
“不必了,我們花家人不喜歡住在別人家叨擾太久的。”
“妍兒小姐走的如此匆忙,是不是在躲什麼人或什麼事呢?難道是因為廖楊神醫要來複診之事嗎?”
“你——”花尚妍的臉瞬間變成了紫青色,她怒視葉鳴軒,卻未再開口反駁。
忽然一陣藍煙飄過,葉家人等紛紛倒地不起。葉以軒僅發出一個“鈴”字便昏厥過去。
鈴兒擔憂的看著滿地的死人,“四小姐,他們這樣要持續多久?”
“一個時辰後自然會醒過來的。”花尚妍率先鑽進了馬車,“快上車吧,我們要趕緊離開才行。”
“嗯。”鈴兒答應著,回頭深深的看了葉以軒一眼,也上了馬車。
毫無疑問,花尚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花家六小姐專屬的閨房之內了。自然也少不了一大堆娘子軍的噓寒問暖、責備、關懷,也難得花尚婉在藥物的作用下精神亢奮,沒有在這強大的聲勢下再次昏厥過去。
日進黃昏,眾人終於宣泄出各自的不滿,盡興的離去,還給花尚婉一個寂靜的空間來適應似乎已經離開很久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