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所推舉的光秀此時已經失去了內在,成了一個空殼。六月二日以前的他與之後的他不論是容貌還是氣魄,甚至連睿智都仿佛換了一個人。一句話而言,此時的他已經成為一個虛化的所在,看起來總有點恍惚,但如果把那想成疲勞那就大錯特錯了。
雖說如此,天下已被動搖。沒有人將這僅僅輕視為是一場暴動而離開。既然是光秀自己想要取得天下,而且看起來此舉也是在他計劃之中,大家就都十分看好他的才智。也有不少人應他之邀,投身於他的軍中,還有人雖在遠方也是拿出要與他呼應的姿態。
從五日到八日早晨,他在安土期間也並非隻是如兒戲般處理庫中金銀綾羅以及奇珍異寶,也為下一段做了全麵的努力。
他攻取了丹羽長秀據點佐和山,同時也攻陷了秀吉的長浜城。在人員方麵,他則誘降了美濃諸將,又有六角家的舊臣、京極一族,還有若狹的武田義統等,光秀將他們人盡其才,一味地增強兵力。
大致攻下江州附近之後,光秀留下一部分軍隊駐守,將全軍裝備更換一新,再次踏上上京之路。
途中,在阪本城停駐。他在此處也分了一半軍隊從山科到大津方麵布陣。如果在意,那麼便會沒完沒了下去,各個方麵都需要以防萬一,因為他期待的對象目前都沒有表示明確的意思。而明確有所表示的也隻是像蒲生賢秀、細川藤孝父子一樣,對他斷然拒絕。
特別是細川忠興是他獨一無二的愛婿。光秀曾經深信,既然已經打倒了信長,他肯定會二話不說地追隨自己。然而,他立刻便聽到了從宮津返回的使者帶回來的回答:“無論是忠興還是藤孝,意料之外,兩人不隻是十分憤怒,還都說‘對已故信長公絕無二心!’並且割發為誓,又將明智家嫁過去的忠興之妻以及孩子全都藏到了深山鄉村。另一方麵,立刻派使者到秀吉處送出誓言‘共討逆賊’。”
直到此時,他都一直在關心誰能夠被自己拉攏過來,卻還沒有明確想過,對自己而言,到底天下誰人成為了自己最大的強敵。
“秀吉。”這一存在終於強烈將他打動也是今日的事。
光秀一直將尚在中國地區作戰的秀吉的兵力以及秀吉本人放在考慮之外,當然他也並非對其置之不理或者是有所輕視。
一方麵,早在襲擊本能寺之後,光秀早已從堀川陣中緊急派出兩名使者分別從陸路和海路前去毛利一方,如今必有其中一人已經到達芸州。現在,毛利方得知中央的變故,收到自己的書簡,估計此刻正在歡呼“時機已到”。然後,不久便會回信來倡議雙方東西夾擊,粉碎在中國地區的羽柴軍。他一直如此希望、如此判斷,一直焦急等待此刻好消息的傳來。
然而,這一方麵的使者也是音信全無。不僅如此,就連接近京都、位於攝津附近的自己麾下的中川瀨兵衛、池田信輝、高山右近等也尚未有任何回音。
另外,大阪地方的織田信澄也是光秀的女婿,因此他也確實對其寄予希望,然而如今信澄被僚下將領丹羽和蜂屋等人殺死的消息已經廣泛傳開,他也已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