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的工作啊!”“說什麼傻話!”
甚七氣呼呼的樣子,“明明沒犯什麼錯,卻成了被斷絕了主仆關係的身份。現在已經多年沒回故鄉了,原本佩帶大小腰刀的身子,成了山伏,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的藥販……有什麼可有意思的!”
“可是,探聽諸國形勢,冒著危險出沒於敵地和自國,你可以有我們所得不到的收獲。征收馬飼料,睡在馬的中間,這樣的馱馬隊中的生活,真是沒什麼炫耀的。”
“正因為有了像咱們這樣做幕後工作的,那些光彩壯烈的大刀武者、步槍武者才能漂亮地打好合戰。咱們看到這些,心情也就舒暢了。”
“織田那邊準備得好快啊!大府、橫根一帶怎麼樣了,從清洲增派人手過去了吧?”
“這樣的事情,在這裏姑且不能談。哦,注意,一匹馬脫開韁繩偏離隊伍了。”
甚七繼續加快腳步趕路。走了許久,身旁還是遮擋了路旁樹木和民家房簷的行進中的馬的隊伍。驛站附近、傳馬所附近更是如此。裝有穀物、幹菜、鹽、豆醬、粉、幹魚、幹製鰹魚等等物資的稻草包、籃筐、袋子堆成了幾個小山。從近鄉運送這些東西過來的是些農夫或小工,士兵們負責將這些馱上馬背。此刻士兵們的鎧甲、臉上沾的都是白白的麵粉,他們忘我地忙個不停,而馬則多在悠閑地到處撒尿。
彎道的田埂處豎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陣營“二字。田埂的盡頭有一座丘之寺。
甚七不設防地拐了彎。“禁止通行!”從稻田中躥出兩名手拿長槍的番兵。他們一見是甚七,趕緊收回了長槍,“啊,抱歉!”甚七沿田埂更加加快了腳步。
這座小小的禪寺是營部。這裏沒有幹貨和馬尿的味道。獲準進入山門的甚七在本堂見到了元康。
本堂的四屏被撤下,元康正靠在長凳上,周圍圍著家臣。他們中間攤放著一張大大的圖,看起來是在議事。周圍的家臣幾乎都是三河人:酒井與四郎正親、鬆平左馬助親俊、鳥居才五郎、內藤孫十郎、高力新九郎。還有天野、大久保、土屋、赤根等人,多是年輕的武者。沒有一名像鳥居伊賀守忠吉那樣的兩鬢斑白的老臣。
“甚七君回來了!”一名武者傳達道。正在看地圖的主從都抬起頭向門口這邊望來。“甚七啊,就等著你了!”到這邊來,元康用軍扇招呼他。
以主將元康為中心,酒井、鬆平、高力、大久保、天野等世襲家臣輪流問起甚七想了解的敵方狀況來。
以下是大致整理的甚七對自己刺探到的敵情進行的答複和諸將的問詢。問:“視察陣地的信長還在前線嗎?”
答:“回清洲城了。”問:“有沒有什麼出征的跡象?”答:“看不出來。”問:“有沒有增加什麼援兵?”答:“沒有。”
問:“敵方不會不知道運送兵糧的鬆平君已在行軍途中了吧?”
答:“知道。”問:“那信長既不增派援手,也不出動嗎?”答:“他們看起來有信心能阻斷兵糧的輸送。”問:“最難對付的敵壘是哪裏?”答:“據我所探是鷲津、丸根二壘。”問:“若我們貿然強行的話,有沒有勝利的可能?”答:“肯定沒有。”
諸如此類,問答非常細致。奉行投石問路原則的元康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謹慎。除了甚七,他昨夜又派出了石川左門、杉浦勝次郎、杉浦八郎五郎等六名偵察兵連夜刺探敵情。在商討與等待中,偵察組的人相繼回來了。雖然報告內容多少有些差別,但大部分都是一樣的。隻是在其中一點上,包括甚七,七名偵察人員呈現出的意見是完全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