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七十餘首。織田軍的侍衛大將,揚名今川方的佐佐隼人正政次、岩室長門、千秋加賀守季忠的首級也在其中。
看過後,義元搖搖頭,“太血腥了,太血腥了!”說罷掀開後邊的幕簾,望向白日裏天空中鮮豔的亂雲,“啊呀啊呀,有清涼的山風吹來了,是午時了吧?”
“不,已經過了午時了。”侍臣答道。“我說怎麼餓了!傳令準備午飯,兵馬休息。”“是。”
旗下的人一應出去傳令。帷幕內,在同朋、小姓、飯食侍者的忙碌下,氣氛平和了許多。不一會兒,便擺上了近鄉的神社、寺院、村落代表以“慰問陣前”為名義獻上的美酒、土產等美食。
義元遠遠望著這些人的拜謁,做了施善政的約定:“上京歸途時,會給大家帶來好消息的。”
當地居民的代表們散去後,義元再次命令鋪上獸皮墊子:“好了,上酒。”
幕外的將領們相繼上前回報繼鷲津、丸根的勝利後,鳴海方麵的戰況,慶祝萬事的順利。
“就這麼輕易地贏了,大家是不是感覺不過癮啊?”義元戲謔地說,心情愈來愈好。從近侍到其他伺候的下人,被允許人手一杯。
“老爺的聲勢壯大,可喜可賀!可這樣一路前行而去,都遇不到什麼像樣的敵人的話,平日裏訓練出來的兵力可要荒廢了。”
“等等,明天夜裏我們攻清洲城。再怎麼羸弱的織田信長,若是清洲被攻打了,總會做出些有力的反應吧。諸位,明日都等著好好享受你們的軍功吧!”
“之後我們要在那裏駐留上兩三日,在清洲城好好欣賞一番明月、歌舞。”
不知不覺中,太陽隱了起來。午時下刻左右,白晝驟然暗沉。因為喝得盡興,誰都沒有在意天氣。一陣風吹過,帷幕的一角被高高吹起。嘩!嘩!雨水夾雜而落。電閃雷鳴。義元以下的各位將領都還沉浸在雜談哄笑中,得意地想象著明晚登清洲城的情景,自負地吹噓在自己眼中信長是如何不堪一擊。
就在義元的帷幕中嘲笑聲一片的時候,信長已經帶領隊伍從相原村中間穿越太子山,逼近義元營寨了。
太子山並不是什麼高大險阻的山。是覆滿了橡樹、麻櫟、櫸樹、冷杉、木蠟樹等各種樹木的雜木山。原本隻有樵夫才到這座山上來,沒有像樣的道路。五千人馬在其間行進過急,山穀間樹斷草折,崖石飛舞。
“若是不便騎馬,就扔掉馬匹,若是旗幟繞木不便行進,就扔掉旗子。大家加把勁兒,我們要直接攻入今川核心軍隊,直取義元的人頭。輕車簡從,衝入敵營後,要速戰速決,一鼓作氣,竭力拚殺。不要貪功,故意做給人看的功勳就不算功勳了。今天就讓信長和大家痛快淋漓地拚一場,讓八幡神明鑒證什麼是真正的織田武士。”信長叱吒道,就像吼嘯著前進的暴風雨的前驅一般。
午後的天空流動著墨色,變得陰暗。山穀間風起雲湧,樹木就快被連根拔起,吹到大海中。
“就快到田樂狹間了。過了這個峽穀,那邊山陰對麵的山脊便是。都做好拚死相搏的準備了嗎,不要給世代子孫留下恥辱!”
信長身後緊跟的隊伍為軍隊的主流所在。雖有兩千兵,可有部分落後於隊伍,有部分零散行進,沒有規整的隊形,不過大家的心和耳朵都在不斷向信長的聲音靠攏著。
當信長再次喊話,他的聲音已變得嘶啞,不太聽得出說的是什麼了。但將士們不再需要明白是什麼意思,他們隻要知道自己還有信長的帶領就好。
這時,豆大的雨點如同槍頭般橫撲過來,擊得麵頰、鼻子有些疼痛。因為還伴有卷起樹葉的疾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拍到了臉上。像要撕裂整個山間的雷鳴聲響起,天地瞬間變成一色,暴雨泛著白色的煙霧。陣雨過後,峽穀底部和山崖上處處急湍,浸在濁流中的腳終於露出水麵。
“啊,在那裏!”藤吉郎扭頭望向被雨水淋個透,如同剛出水的鯉魚一般、眉毛滴著水的足輕部下吼道。看到今川的陣地了。那裏布著幾十個濡濕的營帳。
下方是峽穀,那邊是田樂狹間的丘陵,隻需一躍的距離。正看著,己方的甲胄人影已經衝殺過去。每個人都拿著長槍或大刀。
“輕裝有利!”大家大多按信長所說,將頭盔扔到身後,不帶任何旗子、飾物,隻攜一柄武器。
在鑽過叢林,沿山崖草地半滑著衝向敵人陣地的士兵上方,不時有青白色的雷光閃過。白色的雨,暗色的風,天地晦暝。
“衝啊!”藤吉郎呼喊著,衝下峽穀,向對麵山坡奔去。他的部下滑著、跑著,跌跌撞撞地緊隨他的左右。與其說他們在一往直前地奔向血戰,不如說藤吉郎的小隊是在心神不定間被自然而然地卷入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