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法令發布到各縣已半月有餘。
這一日清晨,葉凡拿起包袱,走了出去,將軍令牌卻安靜的躺在書案之上。
葉凡也並沒有騎馬,雖然馬能代步,但是窮困的武國,草料解決不了,而且武國山多,騎馬也快不了多少。
徒步對於葉凡來說,是他所喜歡的方式,他也沒有讓人跟隨,獨立習慣了,在他看來隻有孤獨才能有更深刻的思考。
大行獨斷,而且對於深入的查勘來說,人多了隻能是阻礙。
葉凡一路向西,邊走邊問,風餐露宿,整整十天,走到了武國的邊城平城。
平成在武國是一處山間盆地,這裏再向西就是一處峽穀險道,再向西則是梁國,在與梁國的邊境摩擦時,這裏曾是當年武獻公的戰略要地。
葉凡走到峽穀口的時候,夕陽落下,群山都被染成了金色,峽穀之下民居點點,三三兩兩的炊煙緩緩升著。
峽穀中間,有一條小河溝,兩岸石灘依稀可見。
正當夏日,山野溝壑卻難得看到幾棵綠樹。
暮色降臨,葉凡沿著土塊的小道慢慢下到溝中,
這是一個很小的村子,大概有十幾戶人家。
武國的村莊都叫做屯,因為在這戰事不斷的國家裏,屯住糧食才能打下去。
問:“糧食呢?”
答:“屯裏有!”
問:“士兵呢?”
答:“屯裏有!”
這些淳樸的民眾,一直在國家危難之際默默地付出著,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利益得失。
此時,山頂還有晚霞,溝中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屯中也沒有透出一點燈光,他隻能點起來事先預備好的油燈。
葉凡跌跌撞撞走到一座稍微大些的院子前,發現門虛掩著,他拿起油燈向上探照著,看到泥牆上掛著破舊的木牌,上麵寫著“屯長”兩個字。
“屯長在家嗎?”葉凡向著裏麵喊著。
“旺旺旺……”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隻狗,瘋狂吼叫著。
黑屋子傳出一聲“大黃,休叫”的嗬斥聲,狗的叫聲漸漸停止了,換成急促的喘氣聲。
黑屋門“吱”的一聲打開了,一陣低沉的“嗤……嗤……”的軲轆與地麵摩擦聲音響起,滑出來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葉凡垂下眼睛,看著眼前的老人,隻見這老人的雙腿已經沒有了,靠著一個帶著軲轆的木板滑動著。
老人抬起頭一邊咳嗽一邊沙啞的問道:“誰?”
葉凡拱手微笑道:“屯長老伯,我是武都過來踏勘的,迷了路,想投宿一晚,行嗎?”
老人將門拉開,麵帶警惕:“你怎麼進來的?”
“我是從溝上下來的,”說著,葉凡向身後指了指,繼續說道:“老伯,看是否方便?”
老人回頭說道:“小子,籠火!”
老人轉過頭對著葉凡說道:“進來吧,聽起來是個小先生?咱們武國幾乎沒有讀書人啊。”
葉凡正欲說話,屋內跑出來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抱著柴火,向著葉凡彎了彎腰,說道:“客人,你好!”
說完便抱著柴火跑了出去,後麵又跟著一個隻有一隻胳膊的老婦人,走到葉凡麵前笑著哼哼兩聲,低了低頭。